有些过往即使再久,也一如既往的清晰。没有谁能忘得掉。
骆苏小心翼翼问道:“哥?”
“骆绎,你怎么回事?”
骆绎回过神来,起身,“我先走了。”
他提着椅子上的外套便往外走,低着头,什么表情也没有。
骆苏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哥……你等我一下……”
骆绎脚步逐渐加快,到了酒店门口,猝然停住了。
骆苏紧抓着他的手,外面很黑,他要看不见了。
“哥……”
骆绎没有回头,语气平缓,一如既往,“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哥、哥,我还有事想和你说,哥你别走,你听我……”
骆绎坚决而有力的拂开了骆苏的手,声音冷静,不近人情,“我暂时不想听。”
骆苏仓皇往前一抓,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哥,哥你别走,我真的有话想和你说,”骆苏浑身冰凉。
被抛弃以及失去的恐惧无端被放大。
那黑暗里有魔鬼。
可他放了手,他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但他除了骆绎,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失去了,他就永远一个人。
于是,他朝着骆绎的方向,毅然跨了出去。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孤立无援的恐惧让他寸步难行。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砰砰的心跳。
“哥,你在哪?你听我说好吗?”
骆苏睁着眼睛,跌跌撞撞间被撞到,又很快爬起,他听到了脚步声,心上一喜,猝不及防间,有人猛地抱住了他。
“然然,你看清楚,我才是你哥!”
是纪云见。
骆苏浑身直颤。他真的好恨。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你滚开!你不是!”
第六十六章
骆苏用尽全力, 却仍然推不开紧紧抱着他的纪云见。
“你冷静点,”纪云见低声道:“然然, 你冷静点, 他已经走了。”
骆苏仍然不管不顾,他看不见,死命却推不开人, 发了狠似得在他身后乱锤。纪云见眉心紧拧,半昏暗的阴影里只看得见他隐忍咬牙的沉重, 无声承受着骆苏的发泄。
车鸣声越渐越远,骆苏全身力气仿佛抽空一般, 心灵感应一般,睁着眼睛望着骆绎离开的方向,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哥他一定不要我了, 不要我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纪云见心底隐隐作痛, 只能低声安慰道:“没事的, 你还有我, 我才是你哥哥, 你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你是我弟……”
“一样的血?我曾经做过骨髓移植手术, 是哥他救了我, 是他把骨髓移植给了我,我现在身上流着和他一样的血,不是你的。”骆苏低低笑了一声, 没使多大力气在他肩上一推,也是奇怪,适才骆苏用尽全力也没能将他推开,这么轻轻一推,就将纪云见给推开了。
纪少诚站在酒店台阶前,一直一步未动。
他看着骆苏,根本就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站在骆苏面前。
那是他曾经抱着长大的孩子,看到骆苏这样,他心里又怎么会好受。
“什么不是!你是妈爸的儿子,他们爱你,你是我的弟弟!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无论你怎么否认,这层关系永远都不会变!”
“不是我不是!”骆苏声嘶力竭,“别以为我小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爱我,什么宠我,还不是看在我和纪亦然肾源相匹配,想让我把肾捐给他!”
纪云见骇然一惊,下意识朝着台阶上站着的纪少诚望去。
可纪少诚听了这话,亦是大惊失色,快步下来,一把擒住骆苏的手臂,“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骆苏想挣脱开纪少诚的手,可他似乎已是精疲力尽,更何况纪少诚的力气,他实在是难以撼动。
“纪先生,”纪云深也上前来,对着纪少诚轻轻摇了摇头。
骆苏愤恨的目光还在跟前,纪少诚迟疑片刻,稍稍偏过头去,将手给放了。
纪云深给纪云见使了个眼色,让他退到一边后,大刀阔斧直接扛起了骆苏,往车里走,始终一言不发。
骆苏被扛起的瞬间一惊,双手双脚尽力的挣扎踢打,却还是被纪云深扔到了车上,他逃之无路,却也感受到了纪云深隐忍不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