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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靖听到这话,心里微微一动,道,“教主要亲自送我?”
    卓云似乎对这件事很有意见,闻言便冷冷看了唐靖一眼,道:“本来是我送,可教主觉得你这人奸诈狡猾,诡计多端,所以还是打算亲自出手。”
    唐靖把那些贬损他的话都当左耳旁风一般忽略不听,只听到最后一句,于是便满眼笑意地拱拱手,道:“那就多谢教主抬爱了。”
    卓云再次冷冷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拂袖离去了。
    看着卓云离开的背影,唐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心想这个小护法还挺关心司徒情的嘛。
    ·
    司徒情说是闭关,却真的像闭关一样,几日以来唐靖再也没有见过他的面。送饭上药的都是卓云。
    这样就让唐靖生出几分惦念牵挂的忧思来,偶尔也会问卓云‘教主为什么不来’‘闭关还要多久’。
    每当这个时候卓云总会把他冷嘲热讽一番,及至后来,唐靖也就不问了。
    这一日,唐靖实在太过无聊,又被卓云限制不能四处走动,脑筋一转,便把大门扣上,在屋子里面翻箱倒柜起来。
    他知道司徒情不笨,既然把屋子让给自己住,那重要的东西一定都会随身带走,但唐靖想找的,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书柜里无非都是书,史书杂谈都有,唐靖还翻出几个司徒情之前临摹过的字帖,临摹的是整部诗经。
    那字迹行云流水,苍劲有力,提笔转折之间都暗藏锋芒,颇有大家风范。
    唐靖拿着字帖端详了许久,十分爱不释手,不过最后他忽然微微笑了笑,然后撕下了其中的两张悄悄藏进了怀中。
    翻完了书柜,便是衣柜,衣柜里却没有衣服,只摆着几瓶药物和几张包袱皮。
    那些药瓶都生的一个模样,除了瓶塞的颜色不同,其他地方别无二致。唐靖把药瓶拿在手中掂了掂,又打开看了看,无法确定是□□还是其他,最终也只有默默放下了。
    “你在干什么?”淡淡的声音很不巧就在这时从窗外传进来。
    唐靖心中微微一惊,立刻便收回手,然后笑眯眯地转过身,伸了个懒腰,道,“随便走走,走走。”
    司徒情看破不说破,他也确实早已把有用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所以无论唐靖怎么找,都找不到太有用的东西。
    静静在窗外站了一会,司徒情道,“午时上路,你要收拾什么就尽快,我不喜欢等人。”
    上路?
    唐靖微微一愣,想要问点什么,可窗外此刻却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了司徒情的影子,只余下斑驳的树影投射在窗框下缓缓摇曳着。
    跑的真快呀,唐靖摸了摸鼻子,稍稍有些落寞。
    然后唐靖便走到了窗台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窗户,果不其然,那个已经完全干枯了的花环仍旧原样摆放在那里,没有丝毫变化。
    微微出了一口气,唐靖将花环从窗台上取下来,然后顺手扔了出去。
    ·
    午时
    停云峰下
    唐靖目光敏锐,远远地就看到了那辆停在竹林边的小路旁,颜色不甚起眼的马车。
    卓云背对着唐靖,立在车边,似乎是在跟车夫交代着什么。
    司徒情……应当是在车里?
    唐靖走到跟前,便见到卓云抬手正对着那个车夫比划,他心下一动便知道这个车夫是个聋哑人,武林中为了不泄露秘密,经常会用这种车夫,老实本分,嘴巴也天生紧。
    见到唐靖来了,卓云神色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道,“教主在车上,你赶快进去,马上就出发了。”
    唐靖对于卓云的不客气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只是一想到能见到司徒情,他心情就莫名愉悦起来,倒也说不上为什么,勉强可以说是——美人养眼?
    这么想着,唐靖便一步踏上了马车,然后抬手掀开了竹帘。
    只一眼,唐靖便愣住了。
    这马车从外面看来并无特别之处,也就稍稍比平常马车大了些,然而内里布置之华丽精美却不输皇宫内苑。
    上好的银狐皮,细软轻柔,一寸一金都嫌便宜,现在就这么不要钱一般铺满了整个马车底板乃至内壁。
    一边一张矮榻,榻上放着极其轻软的丝绸被褥,还有柔软的羽毛枕头,正中央一张红木小几,上面放置着的金狻猊正在吞吐着袅袅的烟雾,还有白瓷茶具一副,看那质地都可媲美羊脂白玉了。
    不过这些都还是次要的,重要的右边那张塌上斜斜靠着马车壁板的男子。
    司徒情今日一改常态,穿了一件流云暗纹的黑色丝质长袍,长发皆未束起,就这么如流瀑一般静静散在身侧,其间隐约或有光华流转。
    他左手卷着一卷书,右手支乩微微抵在左腮下,静静垂着眼,神情淡然间略有慵懒。
    长袍的袖摆或许是太过宽大,司徒情拿着书的那只手一半都露在了外面,唐靖一眼瞥见那微微凸显着骨节的白皙手腕,忽然胸口就生出几分莫名的躁动来。
    听到竹帘声响,司徒情略略抬眼一扫,淡琥珀色的瞳仁里在并不光亮的车里淬出几分光晕,然后他便收回眼,淡淡道,“你的位置在那边。”
    司徒情这句话其实不太用说,马车里的陈设足够一目了然,但他说这句话,唐靖听着却隐隐有几分划清界限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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