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学校这么会节约时间的,除了教导主任那个鬼才,他们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
没多一会儿,家长进教学楼开会。噩梦并没有结束,那些不用上课的高一高三学子蹲在场地上,看着他们跑得呼哧带喘,面红耳赤。还有人跑去超市买棒冰和冰镇可乐。
场地不够,容纳不下所有人一起进行体测,因此只能一个班一个班的来。
一班和二班正在测第一项肺活量。
人实在太多,挨在一起,又受着大太阳,滋味不怎么好受。江燃将手臂搭在额头上,多多少少遮挡些阳光。
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贴在白嫩的脸颊上,看起来可爱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江燃好看的打眼,学校里大部分男生都知道她的名字,现在看着她安安静静等着体测,不少人蠢蠢欲动,却没人有胆子上前搭讪。
教导主任狗的一批,指不定就在哪个窗户口盯着操场,万一被逮着了还得写检讨。
安舒冬将校服外套脱下来绑在腰上,走来走去咒骂这个鬼天气。
名次都是按成绩来排的,江燃前面站着的是沈过。
他好像不知道热一样,往那儿一站,如寒松翠柏一般,只是皮肤被晒得微微有些发红。
江燃朝着沈过的方向靠了靠,他个子高,站在她面前能将太阳挡的严严实实。
“衣服给你挡挡太阳。”江燃把自己的校服外套递给他,不少同学将自己的校服展开披在头上充当遮阳伞,沈过只穿了一件半袖出来。
沈过接过来衣服,却没学着别人那样披在头上,只将衣服搭在手臂上。
“你怎么不用?”
沈过环视了四周:“丑……”衣服撑在头顶,尤其校服是黑白的,像只小蝙蝠。
丑是真丑,但管用也是真管用。
江燃手掌贴着额头,这么多年,她始终没法理解沈过这臭毛病,宁愿晒死也不愿意有损形象。
江燃转过头去,不打算再劝他,手臂忽然被人轻轻碰了碰。
“喏,喝一点,八百米还要好久,现在喝不会岔气。”沈过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草莓酸奶,粉色的镭射包装在阳光下折射的更加花里胡哨。
大概是太阳晒得,江燃的脸更红了,她伸出手接过来,插上吸管。
沈过将臂弯上搭着的校服展开,正正好好遮在江燃头顶。
周围有试探的目光不断向两个人瞟来,江燃戳戳沈过的腰,咬了咬吸管,眼睫敛下,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小声对他说:“你不用给我遮的,收回去吧。”
这么多人看着,不,不太好……
沈过腰上算是个敏感点,被江燃一戳有点痒,皮肉痒,心上也痒的那种感觉,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将人按下去,低低道:“听话。”
江燃出门一个下午补了七次防晒,她有多怕晒他算是见识过了,回头晒黑了恐怕得郁闷好几天。
江燃咬着吸管,低着头,慢慢蹲下身子,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软软的缩在沈过撑开的阴影下,虽然凉快许多,脸却烫的快要熟透了。
沈过怎么突然这么好?好的她有点儿不适应。
安舒冬看得眼热,蹦蹦跳跳过去找段星泽。
段星泽自己热的也不行,恨不得吐出舌头来散热,想喝冰水,又怕一会儿跑步岔气,男生一千米比女生开始的要早。
眼看着安舒冬凑过来,他赶紧把人推开:“滚滚滚!大热天的你还凑过来,不嫌热吗?”
“段星泽,我好热哦!”
段星泽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去买冰糕吃吧,你们跑八百还早着呢。”
安舒冬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学学沈过,中国好同桌。”
前天在她的严刑逼问之下,段星泽才告诉她。爬山那次沈过之所以和燃燃腻腻歪歪的,就是为了让段星游知难而退,沈过和燃燃是纯洁且赤诚的革命友谊。
你说沈过和江燃能有这么赤诚的革命友谊,她和段星泽又差什么?她也想要这种革命友谊!
段星泽的目光在江燃和沈过身上打转了一圈儿,又绕到安舒冬身上,面带笑意的问她:“你真想要啊?”
安舒冬狠狠点头,有人乘凉,这样的待遇正是她这种不劳而获的小废物想要的!
“行,你校服外套给我。”段星泽伸出手,十分痛快,笑容里带了些不怀好意。
他鬓角的汗珠顺着下巴滴在衬衫上,深色的痕迹马上被蒸发掉,来去的悄无声息。
安舒冬热的头脑已经不清醒,一点儿也看不出段星泽存了坏心眼儿,赶忙解开腰上系着的校服给他。
黑白相间的厚实布料被抖开,段星泽将它扬在安舒冬头顶。
得了半刻清凉,还没等着高兴的安舒冬忽然觉得呼吸困难,眼前一片漆黑。
段星泽那个孙子直接把校服兜在她头上了,甚至还用两只袖子在她脖子上打了个结,活生生是想憋死她!
“段星泽!老娘打断你奶奶个腿儿!”安舒冬手忙脚乱将打着的结扯开,拽着衣服开始追杀段星泽。
“安舒冬你不能总想着不劳而获!”段星泽灵活的避开。
江燃抬了抬头,沈过好像不知疲倦,依旧维持着一个姿势,她又戳了戳沈过的腰:“你收起来吧,不热吗?”
“江燃,你不知道男人的腰不能随便戳吗?”沈过没接她的话,倒是反问她。
江燃愣了愣,有一瞬懵,为什么?
没等她想明白,耳边炸开惊雷一样的喊声,还带着电音。
教学楼的一个窗口,教导主任探出半个身子,手持扩音器,指指点点:“楼下那对男生女生干什么呢!给我分开!”
江燃和沈过齐齐抬头,主任锃明瓦亮的发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手指朝着两个人的方向一指。
“对,说的就是你们两个!给我分开一米远!”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还是早点睡觉,我去医院,大夫说我太虚,阳气不足。
汤药好难喝,呜呜呜~
第32章
所有人都意识到教导主任说的是江燃和沈过两个。
江燃刚冷静下来的脸蹭的一下又红了起来, 手忙脚乱的要起身, 沈过按住她的纤弱的肩膀。
抬头看向窗口探出半个身子的教导主任:“一中校训是平等博爱, 求仁爱人,老师, 我照顾同学,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沈过的声音冷冷清清,极有辨识度。此外放眼一中,也鲜少有敢这么和教导主任顶嘴的。
教导主任卡在窗户口一时间进退两难,“虽然是这样,但是……但是……但是你们也得给我分开!”
他但是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些外强中干。
一中自建校以来的校训就是教导学生们相亲相爱,互相帮助。
看教导主任吃瘪, 原本跑的吭哧瘪肚的学生都跟着乐起来,面条一样的脚步也变得有力起来。
“你们这些孩子!真是!”主任感叹了一番,终于将自己油光瓦亮的脑瓜缩了回去, 算他没理行不行?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样伶牙俐齿?
教导主任虽然将脑袋缩回去了, 但他依旧背着手, 站在窗台处扫视着操场上的男男女女, 一旦看见有不轨的苗头就立马压下去。
江燃不敢再顶风犯案,而且沈过一直给她撑着,她也觉得不太好意思。
等了两三分钟, 二班最后一个人终于测完肺活量。
体委将名册递给体测老师。
“沈过……”老师低着头,念出第一个名字。
沈过上前,从酒精瓶里拿出一块儿酒精棉, 照着吹口细细的擦了一遍又一遍,吹口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颜色不怎么鲜亮干净。
他抿着唇,面上虽没有什么明显的嫌弃之色,但行动溢于言表。
“小同学,你擦完了没有?”老师用圆珠笔敲了敲桌面,催促他:“就剩你们一个班了,快点啊!”虽然是催促,但语气并不严厉,想必是看在沈过这张脸的份上。
沈过艰难的闭了闭眼睛,如同赴死一般将吹口堵在自己脸上,浓烈刺鼻的酒精味并不让人太舒服。
指针停在3800。
“再来一次?”老师看着沈过明显没呼出全部的气,好心提醒。
沈过摇摇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酒精,对这个仪器万分的嫌弃。
“下一个。”他执意这样,老师只能将数据记录上,把体检单子还给他,招呼下一个人。
沈过从酒精瓶里又拿出一片酒精棉,将吹口细心的擦了擦,交给身后的江燃。
下一项是身高体重。
江燃有点紧张,虽然她昨晚上刚在家称过重,但中午好像吃的有些多,会不会变沉……
她拿着体检单子走向体重秤的时候,沈过刚好从称上下来,弯腰蹲在地上系鞋带,负责记录身高体重的是名老校医,他托着老花镜碎碎念。
“同学照你这个身高,体重也不行啊。这也太轻了,是家里不给你吃饭吗?186厘米,125斤,全身上下就剩骨头了,我给你记160,回去多吃点儿饭。”
沈过将鞋带勒上,点头。
江燃下意识将目光移向沈过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又比较了身后的段星泽。
肌肉紧紧贴在骨头上,显得有些嶙峋了。
他肩宽,平日里脊背又挺的直,倒是真没给人营养不良的萎靡之感,乍一看就是觉得他瘦罢了。
沈过爬山时候饭盒里孤零零的两颗煮蛋就装进江燃脑海里了,这人这么多年了都不会照顾自己,妈妈送吃的给他他又不收,怨不得轻飘飘的。
“不是吧?沈过你这小身板晃一晃就能碎啊!”段星泽也听见了,忍不住嘟囔一句。
他不敢太大声,怕沈过再瞪他。
江燃柔韧性实在不算优秀,体前屈压腿只过及格线。
小时候温女士为了培养她吃苦耐劳的精神特意送她去学舞蹈,但是她协调性实在糟糕,坚持了半年实在没什么成效,只能放弃。
二班的八百和一千都测完了,学生们累的直接瘫倒在地。
一场体测下来足足大半天,太阳都下山了,教学楼的下课铃叮铃铃的作响,有家长一个接一个,稀稀拉拉的出来。
他们赶紧撑着地又起身,咬着牙回班级休息去了,再次将教导主任拎出来在心里过油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