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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男人可真不是个玩意儿,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就要把自己撂下。
    宋蛮才不干。
    坐正看他,柔声细语:“要很久吗?不久的话我可以陪你忙完了再吃,反正还早。”
    江其野眉心皱了皱:“你陪我?”
    “对啊。”宋蛮笑着,“说好了一起吃饭,餐厅都订了,我等你一会没关系。”
    江其野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似是默认了般,打方向盘离开。
    可宋蛮万万没想到,十分钟后,这人把她带到了派出所。
    谢旻修已经提前到了。看到车里的宋蛮后,他虽闪过微微诧异,但依旧不动声色地打了照面。
    江其野从车里出来,点了根烟,神情很淡,“他怎么说。”
    谢旻修:“告你故意伤害,我早就说了这种人不会领你的情,现在反咬一口白白惹一身骚,回头你妈不知道又会怎么想你。”
    江其野的烟抽了两三口就捻灭丢了,问:“人呢。”
    “里面坐着。”
    江其野低头往前走,宋蛮想喊一下他,但想起这里到底是严肃公正的地方,她就不跟上去玩心机和凑热闹了。
    于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等。
    目光所至,江其野车里的内饰和住所没什么区别,黑白灰的低饱和色调,线条利落,浓浓的性冷淡风。
    就连储物格里放着的一瓶矿泉水也撕了包装。
    他的车里看不到一点色彩,处处都透着一种诡异的克制。
    真是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宋蛮想。
    派出所里,左侧的调解室,黎松坐在警察对面。
    他手臂上贴着几块纱布,看到江其野进来后,停下了正吊儿郎当晃着的二郎腿。
    甚至,畏惧地回避了他看过来的目光。
    江其野淡淡扫了他一眼,坐下。
    当事人传唤到位,警察开口问江其野:“江先生,黎松报案说你12号晚上在某酒吧对他进行了殴打,有这件事吗?”
    江其野点头,“是。”
    警察按例走流程,“那二位接不接受调解。”
    “不!”黎松几乎是脱口而出,神情焦躁:“你怎么回事,我刚刚就说了要告到底,不和解!”
    警察皱了皱眉,“嚷嚷什么?我办案你办案?”
    黎松闭了嘴,但依然不敢看江其野。
    江其野从进来就一直没什么表情,到这时才莫名笑了下:
    “想好了,确定要告我?”
    黎松挺直腰身,底气却不那么足,“……确定!”
    江其野抚着袖口,声音淡淡,“好。”
    这话听得黎松莫名心虚,他脸色一阵赤白,小心翼翼问:“警察,故意伤害可以判几年?”
    警察迷惑地看他:“想多了,你这个轻微伤还构不成伤害罪。”
    “什么?”
    黎松即便不懂法,也明白“不构成”这几个字的意思。
    他不死心,“有没有搞错?我胳膊上都缝了针!”
    警察把验伤的单子丢在他面前:“我们有严格的验伤标准,你的伤的确只能算轻微,连轻伤都算不上。”
    黎松怔了片刻,忽然情绪失控勃然大怒:“你们就是包庇他!狼狈为奸,我要去省公安厅!我要去最高人民法院!”
    警察看多了这样的情况,没理没睬,平静地对江其野说:
    “江先生,我们可能会依法对你拘留五天,以及处以一千元的罚款。”
    话音刚落,外面进来一个警察,“小周,江先生的律师提供了视频证据,证明当晚江先生是出于正当防卫的情况下做出的反击。”
    黎松瞪大了眼:“你放屁!我什么时候打他了!”
    “你的确没打他,但你拿着酒瓶威胁已经是做了可能会伤害对方的行为。”警察看完视频解释道。
    黎松眼神顿时失了焦般,顿了顿,转身不知给谁打了电话。
    反反复复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
    “别打了。”江其野平静地说,“你这颗棋子对他已经没用了。”
    黎松愣怔回头,撞上一双锐利的眼睛,“你……”
    茫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带着颤音转身,“对不起警察同志,我不告了。”
    警察皱皱眉,“到底告不告?”
    “不不,只是误会!”
    江其野身形前倾,看着惊恐的黎松,眉眼压得极低:
    “不告了是吗。”
    黎松忙不迭地点头。
    江其野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衣襟,而后看着他,好像看一块踩在脚底的烂泥:
    “那就好好等着被告。”
    江其野出来的时候,宋蛮看到一个年轻男子跟在他身后,拽着他的衣服,嘴里不断说着什么【知道错了】【再给一次机会】等求饶的话。
    然而男人一脸淡漠,置若罔闻。
    情绪激动的男子很快就被警察制服,并扣上了手铐。求饶声也逐渐变成难听的谩骂声——
    “江其野,活该你妈都要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为了上位弄死自己弟弟,还弄残自己爸爸,你得意不了多久的,我在牢里等着你!”
    一句比一句刺耳。
    一句比一句惊心动魄。
    宋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人说的话和徐穆风之前告诉自己的那些似乎一样,都指向江其野用残虐的手段铲平了自己路途上的障碍。
    宋蛮偷偷看江其野。
    男人面色淡淡的,不知是心理太强大,强大到无所谓,还是听得太多已经免疫。
    总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开出派出所。
    淡然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宋蛮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一下当下奇怪的气氛。
    讨论一下待会要吃什么?还是跟他分享自己刚刚在网上选的一些家私?
    好像都不合适。
    正想着,江其野忽然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几秒后电话接通,他声音淡又冷,
    “二叔。”
    “说服这么一个蠢货来告我,这几天辛苦了吧。”
    不知那边回复了什么,江其野波澜不惊地回,“我当然奉陪,您好自为之。”
    挂了电话,气氛诡谲。
    “你没事吧。”宋蛮拧开矿泉水递给他。
    男人没反应。
    “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话,我们可以取消晚餐的。”宋蛮把矿泉水又放回原位。
    眼下这个局面,勉强吃饭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江其野一路沉默,最后把车停在浅水湾楼下,“改天。”
    宋蛮意会,不多纠缠,下车,“好。”
    刚刚她听到的信息量还是很大的,例如——
    江其野的妈妈要跟他断绝母子关系。
    如果不是真做了什么,自己的亲妈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看得出,江其野和母亲的关系很糟。
    或者说,和整个家庭都一塌糊涂。
    但宋蛮对他的生活不感兴趣,她只在想,今天这样的情况或许是一个触发对方好感值的机会。
    毕竟人在心情不好时,理智相对来说是脆弱的。
    而这个时候,女人的温柔往往是致命一击,直杀心底。
    如宋蛮所想,江其野心情的确有些糟糕。
    但这样的心情从弟弟江洵过世的那一天开始就时常伴随,算不上是什么新鲜事。
    向旌收到电话,早已经在会所开好了房间等他和谢旻修。
    三个男人坐在一起,开了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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