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一开口,所有人都静了。
“入正题吧。”
他把一件差不多才指头大的物品抛给辛逸林,霎那间屠梓只看见了一点金属般的反光。
“在一次和搜捕队的冲突中——嘛,就是杀了你替了身份那个人的那一次——我们顺带拦截了一些他们的物资。其中,就有这一件。”辛逸林摊开掌心,展示出上面的金属碎片,“怎么,是不是很眼熟?”
辛逸林的手离屠梓有些远,在昏暗的灯光下,屠梓一时之间不是很看得清楚他拿着什么,但当他看清以后,他眼睛都瞪得脱窗。
“你说你们是从哪里拿到的?!”
屠梓用力挪动着身躯,希望能把椅子挪近一分、看清一些。
“从那个收买感染者名单的搜捕队中层手里。”一脚踩在屠梓两腿之间,辛逸林轻松压制了乱动的椅子和绑在上面的人,“我们知道你身上也有这搜捕队的最新仪器,所以关于你的身份也无需再狡辩了。”
“不是,这不是搜捕队的东西!”屠梓身体不能动,只能伸长了脖子。
金色盾形襟章,上铸猩红彼岸花纹样——虽然辛逸林拿着的已经粉碎了一半,但这明显就是哨向学院的校徽!
屠梓那一个现在还好好地在他外套下的衬衣上别着,那眼前这一个是怎么来的?!
还有人来到了这边的世界吗?
辛逸林对屠梓的辩解毫无兴趣,“说,这仪器是用途是什么?”
这外表像个普通襟章的东西,夹层藏着功能不明的电子线路,那襟章极薄,若不是他们拿到手时已经损毁,露出了里面的夹层,他们怕也是不能发现其内藏玄机。
那电路前所未见,以他们的技术,只能确认电路和定位、窃听无关,但实际的功能却搞不清楚。
“回答我的问题!”
辛逸林抓住屠梓后脑的头发,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头皮的刺痛让屠梓暂时冷静了下来。
面前的人不是善男信女,他们是一班不法分子……虽然在更生党的统治下所有自由的哨向都是不法分子,但这些人还是不能信任。
他们从搜捕队手上抢来的襟章已经被损坏不能用,估计他们也没有修复的能力,但他自己身上的襟章还完好无缺,他手脚被绑也不可能把襟章破坏,鱼死网破——
校徽襟章的秘密,他不能说。
同样是向导,也不必等对方开口,屠梓的眼神一变,辛逸林就知道他不打算招供。
“玩儿骨气是吧?”辛逸林勾起嘴角,放下踩着椅子的脚。
黄晨大步走过来,抓住屠梓的椅背就往后拖。
碰的一声,屠梓感到椅子后面撞上了什么低矮的重物,下一秒,整个人就随着被按下的椅背往后翻倒,尖叫都来不及,胸部往上的部分全被压进了水底。
屠梓连吸一口气的时间也没有,骤然被按进水底,不到十秒他就开始缺氧,黄晨毫不理会他的挣扎,直到屠梓肺部发疼,才被拉出水面。
“赫——咳!咳咳、咳……”
上半身湿了个透,屠梓双目赤红,呛水的喉咙咳出腥甜味。
“说话。”
辛逸林残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屠梓抬头,满脸都是恐惧,他能感受到比竞赛对决是更大的压迫力缠上自己,在“命令”他给出对方想要的答案……但他还是没作声。
沉默的代价很简单,就是再进水。
屠梓放松身体,明知徒劳但尽量尝试减轻痛苦,不过当身体频临窒息时,还是会无法自控地挣扎。
在水底,他想,要不是辛逸林一直拿着那校徽在他眼前闪,说不定他一上水就什么都招了。
可是……
把彼岸花别在胸前,就是代表无惧生死的勇气与坚持。
(“……即便命运的路途是刀山火海,跃于刀锋之上,更使我心火燃烧不败……”)
“咳、赫——咳咳、咳……”
——这校歌真特么洗脑。
不行。
他还是想活。
他得想办法活。
谁来……
……浪涯——!
六楼。
半昏迷的浪涯猛地睁开眼睛。
强烈的脉动冲过他的身体,犹如一波一波的海浪,将遇溺的他冲上清醒的陆地。
这种感觉和搜捕队冲击波很像,但又完全不同。被这种波纹冲刷,他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上一秒还被不明药剂支配的肌肉充满力量,浪涯缓缓站起,还是不敢置信。
但没等他再去研究是怎么一回事,下一道脉冲就涌了过来。
——屠梓。
毫无理由,浪涯的脑海里就是凭空出现了一只兔子的身影。
是屠梓在叫他。
浪涯从未有过如此肯定的直觉。
他不敢拖延,几步跨过沙发推门,不出意料之外,房门早被锁死。
浪涯立刻转头跑到窗边,一把拉开丝绒厚窗幕,果然,是整幅的加厚玻璃。
抄起一边原木书桌上的拆信刀,浪涯用全身的力瞄准玻璃的中心刺下去。
一下、又一下,再强硬的玻璃也扛不住尖锐物件持续在一个点的攻击,很快就被凿出一个洞。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得多,就着玻璃的破洞,浪涯踢上几脚,然后走回房间的尽头,全力冲刺助跑,撞碎玻璃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