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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我能做的不多。”顾尘继续说道:“听说南山有座皇家别苑,我会建议皇上安排你到别苑修养。南山别苑离京都不过三五日的时间,也许到了那里你另有打算呢?他既然已经顾忌你了,想要直接离开京都南下,恐怕不容易,我的建议是慢慢来,走一步算一步?”
    “南山别苑?”这是云染没有想过的,只要有借口离开京都,她是去南山还是去江南谁又知道呢?到了别苑另作安排能拖一日算一日,只要她平安到了江南,那便是撕破脸又如何?到那时皇帝就是想要找她,也是极不容易的!
    “对,对。”云染有些激动,一下子就抓住了顾尘的手:“我怎么没想到的,这样就好,南山别苑。顾尘你、你不生我气了?”
    被抓住的手有些凉,顾尘有些无奈:“你能气死我,刚见面还跟我说会遵医嘱,像你这样的病人,能气死大夫还不偿命,要你遵医嘱,简直、算了,你别再瞎折腾就行了!”
    “我遵医嘱的。”云染一脸的纯良,好像之前胡乱给自己吃毒|药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看得顾尘是又想气又想想笑,这人小时候一定是个熊孩子!一想到这里又很心疼,她小时候一定很乖巧,这种处境又无人爱护,哪里会是熊孩子呢?算了,算了,就当是陪她再过一回小时候,犯点错,教育教育之类的,她只希望云染以后可千万别再犯这种错,一回两回的,顾尘怕自己撑不住!
    第27章
    深宫内院里的顾尘表面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一意为云染煎汤熬药,可云染郡主的病情却一日重似一日,原本进宫时看起来还红润的面色,不过短短七八天的功夫,竟然又瘦成了皮包骨一般,而顾尘的脸色也越来越黑,常常跟随行的太医大声争吵,有时候吵得厉害还会砸东西,十分得可怕!太医们一个比一个知道明哲保身,推出一个顾尘出来做挡箭牌,每日里接受陛下的问询,面对如此暴躁不安的顾尘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
    内宫里每一个人都知道,云染郡主怕是不行了,成日昏迷不说,还有几次连药都喂不进去,那顾少主不知道砸碎了多少只玉碗,可那是阎王爷指名点姓要的人谁又留得住?
    宫女内侍们如履薄冰一般,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因为自己多喘了一口气就扰了病榻上的云染郡主,万一郡主那一口气喘不上来,哪儿还有他们喘气的机会?
    顾尘薄唇紧紧抿住,做出一副焦虑的模样出来,大夫想要营造这种肃杀紧张的气氛其实很容易,她只要不耐烦的砸掉几个药碗,再抓抓头发撕碎几张药方,底下的人就会各有揣测,顾尘都束手无策了,那郡主的病到底还有得治吗?
    每个人都想知道一个答案,这个答案越是飘忽不定就越让人感到压抑紧张。
    视线瞟见明黄色一角,顾尘知道某人已经等不下去了,就像云染说的那样,皇帝他担心的,眼看着云染的身体状况自入宫之后急转直下,他怎么可能不担心?他怕云染死在宫里,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探月阁对朝廷必然生怨恨,必然要脱离朝廷的掌控,那对他来说无异于放虎归山,如此多年的经营皆要毁于一旦,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顾尘!”皇帝脸上带着怒意:“你给朕解释解释,为什么郡主的病情一点儿也不见好,你是干什么吃的!”
    顾尘脸上的神情是见惯了生死一般的淡漠:“陛下,郡主体弱,非顾尘一力可为。”
    “朕不是给你派了太医吗?”皇帝将茶杯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朕把整个太医院都交给你了,你给朕的交代呢?这就是你药谷的本事?顾尘,郡主要是有个好歹,朕要你药谷陪葬!”
    “陛下!”顾尘跪下,尽管这些日子皇上日日来顾尘日日跪,但她还是不习惯:“郡主弱积多年,如今一朝而发,顾尘已经尽力,可这病,不是三两副药下去就能好的。”
    “她进宫之前不是已经好转了吗?”皇帝逼问道:“怎么才入宫这人就不行了?难道是朕这皇宫住不下她?!”这话里已经带了试探和审问的意思。
    药谷出世,天下人皆知。也正是如此,皇帝才敢把云染交给顾尘,可是他现在有点怀疑云染是不是已经跟药谷有了勾结,可要是有了勾结这人又怎么会成日昏迷,甚至药石不进?再这样下去,这命都没了,还怎么勾结?
    面对皇帝咄咄逼人的目光,顾尘掌心有些微潮,她倒不是怕,连死都不怕她会怕什么?怕一个眼神?这不是笑话嘛!她只是觉得很无奈,甚至还有点厌烦,皇权之下的强势她才面对了几天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难以想象病弱的云染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一过十几年,不仅要跟皇帝虚以委蛇还要在夹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真的是太难太难了,如果易地而处,顾尘觉得自己是肯定做不到的。
    “陛下息怒,郡主的病情顾尘自当尽力而为,只是她、她这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顾尘垂眸望着明黄色的靴子:“宜静养。先前郡主府内地龙未熄,府内温度适宜,郡主习惯了宜人的温度,陡然进宫,这内宫阴寒之气太重,陛下九五之尊一身龙气当然不觉得,可郡主毕竟是个病人,原本就体弱,如何再能经受得起这阴寒之气?”
    顾尘答得自然,皇帝阴沉着脸色却并不满意顾尘的回答:“你的意思是朕这皇宫太冷了,她住的不舒服?哪儿暖和?顾尘你的意思呢?”
    “顾尘建议,郡主可以到药谷小住。”顾尘假装听不懂皇帝话里的意思,不管是江南还是别苑,顾尘已经发现了,只要是从她们嘴里说出来的地方,那皇帝一定肯定绝对是不会答应了,这是帝王多疑的本质,从不会改变。
    那就随便说吧。
    “药谷四季如春,土地温暖肥沃宜奇珍异草生长,且谷内名医汇聚,彼此商讨之下,说不定能拿出一个最好最适合郡主的治疗方案。”顾尘说的自己都要信了,如果不是这诸多因素不合时宜,她都想直接把云染带回药谷,不管是病还是毒,保管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是以顾尘建议,郡主可往药谷暂住。”
    “放肆!”果然,皇帝一声怒喝:“你说的轻巧,药谷距京都千里之外,路途遥远点颠簸,郡主千金之躯,万一有个意外,是你担当得起还是药谷担当得起?!”
    “陛下息怒。”
    皇帝怒气冲冲地走了,顾尘跪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她能感觉到皇帝的着急,皇帝越着急她就越得稳住,等到拖到没办法再拖的时候,皇帝自然就会妥协,已经快了,只要再加上一把火,就到时候了。
    顾尘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准备去找那些太医们再聊聊,给他们施施压,这南山别院之行,还得靠众位不办实事互相推诿的太医出面才行,这些人也怕云染就这么一病不起了,他们寄希望于顾尘可同时又不想让皇帝觉得自己很无能,顾尘自然而然的就利用了这一点,既然她提出药谷被皇帝拒绝,那有颜色会揣摩圣意的人就会想到别苑,就算想不到,顾尘也会让他想到!
    是夜,小宫女给挑了挑灯芯,给昏迷不醒的云染盖好被子,回到自己的小榻上守夜,迷迷糊糊中觉得光线越来越暗,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之中,听着小宫女隐约传来细微的呼噜声,云染睁开了眼睛,自己掀开被子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她白天躺着睡觉,就趁着夜里这会儿功夫稍微动动,舒展一下僵硬的肢体。
    “你干嘛?耍猴吗?”顾尘推开窗户缝就看见云染以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拧巴在着自己的身体,听见她的声音还差点没站稳,得亏了顾尘把人扶住:“小心点,耍猴也不是三两天练出来的。”
    云染没想到会被顾尘看个正着,一时间有些窘迫,有点尴尬的坐下对顾尘笑笑:“耍猴是什么?我就是躺得久了,感觉有点说不太舒服,活动一下。”
    “耍猴就是耍猴呗。”顾尘一张嘴就后悔了,云染她应该没有在市井里看过街头卖艺人出来耍猴,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她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家郡主又处处被拘束着,不知道才是情理之中的。
    “就是街上的卖艺人通过指挥小猴子表演节目给挣钱养家糊口的一种娱乐活动。”顾尘回想着自己在街头看见过的表演,捡着记忆深刻的给云染讲了讲:“小猴子都很机灵,会做各种表演逗人一乐。”
    “原来小猴子也这么辛苦。”云染听完之后眼里带着点心疼,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不说这个了,我今天感觉好很多,你看我刚才动了那么大会儿,都没有头晕。”
    “你好好听大夫的话,就什么都有了。”顾尘拉着人回到床上,就要伸手去解云染的衣裳:“先把今天的针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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