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指着贾瑚不悦道:“放肆!你这是什么眼神?”挨他老娘的骂就算了,凭什么做儿子也敢给他脸色看。
倘若一般孩童见了贾赦横眉瞪目的发怒样子,一准吓哭找娘。偏生贾瑚新生,对此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他面不改色地直视贾赦泛着火光的眼睛,依照记忆实话实说道:“分明是你硬要带我出门,才不是我哭着吵着要出去玩。”
贾瑚伸指刮了刮脸蛋,“羞羞脸,说谎是要烂嘴巴的。”
谎言破碎,贾赦顿时下不来台。混小子真不懂事!
恼羞成怒,他一时脑抽攀扯了张氏下水。“反了你,谁教的你诬赖父亲,是不是张氏?”
张氏平和的性子在贾赦眼中是无趣。
因而,他素来不如何喜爱自己这个夫人。
只不过,一则因为张氏乃贾赦父亲贾代善亲自定下的妻子人选,二则张氏的父亲十分得太子看重。贾赦从前虽不喜她性子,却也待她还算不错。
两年前贾代善离世,贾赦不再压抑喜爱女色的本性,渐渐冷落张氏,和满院妾室丫鬟厮混。
那些女人暗地里常说张氏不是,听多了耳边风,贾赦愈发觉得张氏背着他的时候是个恶妇,腻歪她。只是因她母族权重,一直没做什么。
眼下太子倒台,张家失势,没了那些顾忌,贾赦便自认为可以随心所欲对待张氏了。
这会子贾赦突然扯了张氏进来,不过是他大脑时常想着处置张氏的一个下意识表现。
贾瑚轻轻哼了哼,嘟囔道:“又乱冤枉人了吧。”
这个人类爹真坏,虽然他没有见过自己的鱼爹,可锦鲤就是知道鱼爹一定不会这样。
站在后方的翡心和刘奶娘,听贾赦踩完贾瑚又踩张氏,气得不行。
后见贾赦气得喘气声如牛,担忧他发作贾瑚,二人忙不迭站了出来,心口不一请罪道:“瑚哥儿年纪还小,一时言语有失,还望老爷恕罪。”
贾赦还未说什么,边上王夫人就假惺惺开了口。“这就是瑚哥儿你的不是了,你父亲还会冤枉你不成?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有错就改,快跟你父亲乖乖认错。”
这话一出来,就定论了贾瑚耍小性子,闹着出去玩耍,结果自作自受害了自己。偏偏死鸭子嘴硬,不肯认错。
事后荣国府里那些嘴碎的下人,指不定要怎么编排贾瑚呢。一旦传到了外面,贾瑚留给外人的便是顽皮、不堪为才的坏印象。
王夫人生了颗不安分的心,昔日张家风光,张氏身为长嫂掌握着荣国府的管家权。纵然史氏以孝道压着贾赦,使得二房住在了原该大房的荣国府正堂,挑起了王夫人不该有的野心,她至多也是想一想,做做梦罢了。
不过如今情况不同了,朝廷上王夫人的哥哥王子腾有受帝皇重用之趋向,荣国府内管家权到了她手上。故而,王夫人越发跳得欢了,愈加明目张胆地针对张氏,打压贾瑚。
王夫人的说话声引得贾瑚看了过去,只看了两眼王夫人装模作样的脸,他就快速抽走了目光。
奇奇怪怪还假兮兮的,不喜欢。
突然,一道清脆如铃的女音飘了进来。
“大伙儿人都在呢。”
忽闻女声,众人偏头侧身看去,见一群人裙摆轻晃而入。
领头的有两名貌美年轻妇人,一个是休憩好了的张氏,挺着大肚子,由两个丫鬟左右小心搀扶着。另一个则是宁府那边贾敬的妻子辛夫人,适才出声说话的就是她了。
太子被废后,张氏父亲连同废太子派系的一众骨干臣子,都让皇帝关进了天牢里。
史氏嫌弃张氏罪臣之女的身份,一见她就心中不快。
母家出事,荣国府诸人落井下石,近段时间麻烦事一件件落在头上,张氏食不下咽,寝难安眠,时常感到胸闷气短。
几经折腾之下,她原先怀孕圆润的身材生生暴瘦三分之一,脸色笼罩上了一层不健康的黄。
方才从贾瑚屋里回去,她疲倦不堪的身体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撑不住睡了过去。
张氏本以为又会和前面的情况一样,眯一下眼睛就胸闷醒过来。不成想却睡得深熟,如非她交代的时间到了,丫鬟叫起身,张氏只怕得睡到夜晚。
更令人惊奇的是,张氏醒来后发觉心口的不适感全然消散了。
尽管她心中仍然忧心娘家和贾瑚身体,不过表面看起来面色红润、双目有神,在外人看来就是精神焕发的状态。
史氏斜眼看向张氏,观察到她的气色反常好了起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