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瑥安摇了摇头。
秦叙呼吸一滞,刚刚放松的胸膛瞬间沉积了无尽的阴翳,闷得堵住了呼吸。
卢瑥安回道:“谢谢你不嫌弃我,还愿意提亲。可我毕竟还是个逃犯,如果洗得冤屈,得以平反,就、就考虑一下。”
这么一句,秦叙胸膛中的郁气尽数散去。平反这有何难?就是直接赐死了也行。他便回道:“好。”
一直旁听的卢达能却心头俱震,他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问道:“瑥安,你怎么成了逃犯了?不是还开了核雕馆?天呐,在京城逛来逛去安不安全?我们赶紧回去吧。”
卢瑥安安抚道:“没事的,那通缉令画不出我,众人知道我姓卢,却不知道我名字,暂时还没有人抓捕我,爹不用担心。”
“通缉令?爹没看到,你杀人了还是怎么了?”卢达能问完,又忽然眼神复杂地看了秦叙一眼,威胁道:“你可别说出去,不然我——”
卢瑥安拉了拉卢达能的袖子,说道:“通缉令的消息正是这位秦兄特意告知我的。我没犯罪,他们诬告我出手伤人和抢劫偷窃。被动被捕可能会被栽赃嫁祸,明儿我主动伸冤。”
……
看完表演的第二天,卢瑥安请的状师把状词都写好了,便前往官府,主动告今年探花吴英祈,蓄意骗婚,谋害亲夫,谋夺家财,作伪诬告,品行不端,有才无德。
一众哗然。
第30章糟糠原配
丞相嫡女忱素如养在深闺,当她得知此事,已经是三日之后。
在这之前,她还一直觉得,那被赐予御赐牌匾的卢大师,连圣上都骗了,不过就是夸大自身、妄议官员、欺世盗名之辈。怎的人人都对他的核雕趋之若鹜?
当姊妹们请她一道去核雕馆观赏一二的时候,忱素如就没去。甚至把当日卢瑥安告诉她的话和姊妹们说。
一位姊妹劝道:“只是去看看那画册上前所未见的核雕作品,想看它是否新奇有趣,是不是真的有画册上的精妙,管是谁雕出来的呢?据闻今日会出一批新的,再不去就没了。”
又一位姊妹劝道:“是啊!我们都去迟了!第一批第二批的都没买成,昨日我去踏青,看到周家姐姐和黄家妹妹都戴上了!挂在扇子之下,精致小巧,十分好看。素如你也去嘛?不然其他人都有,就我们没有。”
忱素如皱眉道:“我不戴随便诬陷别人的骗子做出来的东西,更何况,我这也有一个。”
“我们和探花都不熟,怎么知道他婚配与否,怎么知道那位卢大师有没有说谎呢?如果不知道实情,那就不要随意指责别人。”
忱素如听罢,抿住嘴唇,她的小姊妹们没见过吴英祈,都不知道,吴英祈即使家境贫寒,却依然愿意送她金钗;他深情款款,每隔十日就给她送诗笺;他在寺庙中、在金身神像下,对她许诺过,说要来提亲,让她等他。
而且,她父亲也喜爱吴英祈的才学,连蔡先生都收他为弟子,英祈怎么会是那种抛弃糟糠的人呢!必定是那位卢大师为提高自己核雕作品的身价,随口污蔑的。
只是吴英祈给她的许诺,忱素如不好意思说出来。
另一个小姊妹则是好奇了:“算了,那事我们谁也不清楚,不谈了。素如你也有核雕?从来没见过呀!可以看看吗?”
忱素如便把吴英祈赠与给他的核雕拿了出来,可她不只肯把那个礼盒放在手心,不愿被姊妹们随手把玩:“只能给你们看看,不要乱摸。”
这枚核雕亦是罕见,双面雕花,一边雕了蟾宫折桂,另一边雕了金榜题名,以底座稳立,与其他只雕一侧的、摆放时为侧卧摆法的核雕不太一样。
忱素如把核雕现在姊妹们的面前,原以为可以得到姊妹们的赞赏,岂料,她的姊妹们都对此嗤之以鼻的:“这个比周家姐姐和黄家妹妹戴的粗糙多了,没有手串的圆润,也没有挂坠的精致,素如你得了赝品吧?真的差远了。”
“……”忱素如把礼盒的盖子轻轻合上,抿唇道:“这枚是五六年前就被雕出来的作品!都说那卢大师骗人了,他习得别人的雕技,却说自己是始祖。”
“不是他说的啊,是圣上赐名的。”一位姊妹提醒道。
忱素如张口无言,气得要赶客:“反正这些就是淮扬那边最普遍的工艺,不是那骗人的卢大师独有的。你们喜欢那骗人大师的核雕,那就去了,京城就他一家开了铺,沽名钓誉。”
“不是啊,他收了许多学徒,有的已经出师了,在京城摆摊,让平民都可以买到。素如姐姐你的这枚和摆摊上的手艺差不多。论手艺还是卢大师馆里的好多了,其他姑娘哥儿们人人都买他们那的,我爹我叔伯也是。”
忱素如这回真的要赶客了,让那么喜欢卢大师的姊妹们赶紧去买,留下自己一个关起房门生闷气。
怎么大家都被那个污蔑探花郎的卢大师给骗了呢?
直到忱素如娘亲派去调查的人从淮扬回来,忱素如才知道,原来一直被骗的是她自己。
这晚忱夫人让忱素如到她房里来,屏退了左右,郑重其事地与她说道:“早前你爹欣赏探花郎的才学,频频请他到家里来,甚至让你见他一面。可娘见到那探花的娘亲,粗鄙无礼,尖酸刻薄,觉着有些不妥,便瞒着你爹,派人去淮扬调查一番。”
忱素如想起卢瑥安那日对她的哀叹,暗觉不妙,白嫩的双手不禁攥起自己的衣裤,她不解地抬头望着她娘亲:“娘,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