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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璃怔怔看到出神,玖儿连唤了几声,才得她恍惚着蹙眉应之,玖儿也不知该笑她情痴还是该忧她神恍——“世子到了,定要来谢长公主盛情相邀,说是,还有要事与长公主商议。”
    风篁在她瞩目之下,也不知是何缘故竟涨红了脸,心道:这可都是那位裴管家之功啊!当真华彩斐然不成!?难道女子也好色?这璃丫头倒真似第一次见自己一般……他各样稀奇想着,面色愈发红云漫延。
    “谁给你的衣裳?”蔚璃凝眉质问,这样青衣加身可是真像当年人物啊,若然他是澄哥哥再生又该有多好!凭他天下怎样混乱便也不怕了!
    风篁低头看看身上新衣,勒肩束腰着实小了几分,“我那件衣裳淋湿了,她们就给洗了,还没有晾干,就先借给我这件……”他断断续续言说,总觉她目光异样,颇为难耐。
    蔚璃果然眉头又紧一重,又望他头上白麻缠裹,左边额角上仍有殷殷血迹渗出,“谁给你裹得麻布?”
    “不妨事不妨事!”风篁连连摆手,只怕惹她忧心,故仍无谓地回说,“皮肉伤而已。我只未料到那人剑法卓然,内力亦是异常深厚,贪功之下竟被他剑气所伤……”说时看见蔚璃微微立目,又怕惹她着恼,忙自我解嘲道,“阿璃一定觉得百无一用便是子青了!文谏不能替你借兵马,武斗不能为你护亲友……现下还要住进你的宫里得你庇护,天下人一定笑煞此样的女君夫婿……”
    他答非所问地絮絮念念讲了一堆,蔚璃蹙眉听完,只能去问玖儿,“伊儿未来?世子的伤须重新理过,再另外寻件衣裳给他,问王兄那里先去借几件,再请宫人裁制几件,不许用青色!”
    玖儿至此才知她为何事恍惚,忙应道,“若伊只肯守在濯儿身边,半步也不肯离开。还说世子的伤……只小事一件,无须劳动她亲自动手……”
    “她慕容若伊可是出师了!几时变得这样骄狂?”蔚璃半嗔半笑,又无奈叹说,“如此,就请医丞罢,问伊儿讨一点上好的金疮药与去疤粉总可以罢?”
    一旁风篁连连摆手,“当真不必麻烦!男儿丈夫落一点疤又算得甚么!”
    “今时算不得甚么,他朝若为这疤痕缘故讨不到美妾可不是要与我一并清算!?”蔚璃横他一眼,又想这话说来似乎把自己也套进去了,颇为苦恼,转身便走,又吩咐玖儿,“请世子屈居明月轩罢,你带了去,好生安顿所有,以后也不必早请安晚问候,礼仪之事一切从简!”
    风篁见她处事雷厉风行,颇为赞赏,并不理会玖儿怎样称唤相邀,只一味追着蔚璃脚步缠磨哄笑,“明月轩乃你我定情之处,怎算是屈居。我还要谢璃丫头收留之恩呢!”
    “此处越安宫,世子再一声一声丫头的叫,当心侍卫官一支冷箭射你个透心凉!”蔚璃唬道。
    “是是是,阿璃……璃公主,”风篁讨好地改口唤她,又看四面宫墙,虽也觉出这宫中有森森兵刃之寒,可却是怎样也看不出那些侍卫隐身何处,“丫……璃公主今日弹过琴否?为我拨弦一曲可好?全当谢我为青门仗剑之功劳?”
    蔚璃白他一眼,“人未救下,何谈功劳?倒是累我出钱也力医治你侍奉你!”
    风篁忍不住笑,“阿璃也太功利了!我伤得这样重都不能得你怜恤吗?可是险些就伤了眼睛呢!”他指着眉梢处剑痕直贯入鬓向她讨巧,“你看你看!我若是变个独眼龙才真真是讨不到美妾呢!那时阿璃也会更嫌弃我罢?”
    蔚璃回头看他,亦是忍不住笑,想到乍闻恶讯还真的以为他一眼致盲,那时当真是心痛如剜,如今再看他这样笑意朗然,又怎能不欣慰。
    风篁见她笑而不语,又继续缠磨,“何况,我听裴伯说,青姑娘原是被世人高人接去医伤了……可当真?他是受你之命安抚全府,还是只哄我一个?”
    蔚璃依旧含笑,却无意答他,“子青……既然讨赏,本公主赏你就是!且说说你想听甚么曲子?可要顺便唤来舞姬为世子献舞?”
    “岂敢岂敢!只阿璃一人足矣!”风篁欣然回说,又绕着她各样奉承,“我听闻有一曲《御风行》,昔年阿璃演于帝都凌霄殿时可谓倾倒天下名士,可否今朝也令我倾倒一回呢?”
    御风行?蔚璃心下苦笑,哪得清风可御?当年那曲《御风行》本就是各怀心思,如今又要各奔前路,纵有清风,又御往何处呢?想来还真是讽刺!转身再看这朗朗少年,曾经与他的东极之约,才不过一夜之间便化作泡影,她曾无限企望要赠他真正的“沧海月明”,可是谁又知世事难料,前途难占!
    “还是《沧海月明》罢。”她撑笑答说,“我已习练了许多天,想来必胜于你。”
    “更好更好!”风篁亦是拍手称赞,“我正好也有重要事与阿璃言说,我随你去。”
    他随她进了瑶光殿,前堂上裳儿领了两名小宫女正在置晾衣物,一层层的素锦薄纱淹案,流目间忽见女君带了位少年郎进来,都是各样惊诧。
    裳儿更是看得怔住,如入幻境——那个惟有在寒天雪月才会赶来王都为长公主庆贺生辰的少年,如何在这盛夏暑期会出现在越安宫里!?她连吐了两个字“澄……澄……”少将军三字还未吐口,旁边不明旧事的小宫女已悄声接了去,“诚然是位美少年呢!”大家掩嘴羞笑,各样欣喜——还道只有那在外劳作的才能窥见世子流光溢彩,未料长公主竟把人领回寝宫了!
    风篁入内,见大堂轩敞,桌几素净,惟有艳阳透窗洒下光明满室,余者再难寻一件杂物。倒是一旁偏殿里桌几上的流纱铺锦,看去份外生动斐然。
    “女子闺阁,未免素净了些。”他忍不住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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