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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廊原城内,或官或军似乎都已认清了当前局势,无不各撰功绩,各显神通,涌往凌霄君案前,都来大表忠心。
    如此应酬,直到子夜之后,才稍见安顿之态,元鹤起身又为君上替换了案前几盏烛火,再看茶炉,早已是炭尽灰灭,不禁叹说,“殿下又复往日辛劳,微臣却不知该喜该忧……”
    凌霄君自满桌案的奏疏中抬起头来,看这伶俐小童,笑言,“悲秋未尽,又逢惜春!你小小年纪哪里有这许多愁肠!尽心做事便是!去把茶汤换了罢。”
    “还要喝茶?”元鹤困眼迷蒙,怏怏抱怨,“三更都过了,眼前就要四更!殿下也该去歇息了!路上奔波不得睡!这有宅邸安置了也不得睡!可怎么得了!殿下的身子再这样不眠不休,不餐不食,可……可怎么……怎么肃逆臣,清小人啊!”
    “你又懂了!还知逆臣小人?”玉恒取笑,又叹息说,“门外还有东越将士候着罢?请他们进来罢!今夜他们若是不能问个清楚,明天一早只怕就要领兵奔回东越去找他们的长公主了!”
    元鹤微有犹豫,扑在案前,小声向凌霄君谏言,“可是萧侍卫还没回来呢!澹台少主也不知哪里疯去了!只凭小臣一个,他们若然像青袖姑娘一样冒犯殿下,小臣可拦不住啊!”
    “你呀!鬼机灵!”凌霄君笑道,“去请进来罢!他们头上都有那位长公主的旨意压着,没人跳跃得起来!再去烹壶热茶,他们千里行军,才最是餐饮睡榻无着落呢!”
    元鹤虽有担忧,却也不得不尊奉旨意。不时,青濯领着林峰、季墨入到大堂,向上见礼。
    凌霄君见他们铠甲未去,仍似随时准备行军的装束,便知其中隐忧,忙起身让座。
    青濯刚要去坐,被林峰一把拉住,慨言道,“还坐甚么坐!两句话的事!问完了也不敢耽误殿下休息!我等还有军令在身!”
    凌霄君笑言,“林将军,我听璃……璃公主讲过你!听闻你家中有个酒窖?所酿醇香专供越安宫宴饮之用!璃公主对你酿酒之技评价甚高,远胜你领兵之才呢!”
    林峰最爱听人颂赞他家酒窖,本还沾沾自喜,可听到后面又不免怏怏,哼道,“长公主乱说!她只喝过我的酒!几时见过我领兵!”
    “此回便算见识了!领五千兵过莫嵩五万军大营!当真了得!”凌霄君赞叹说,依旧让座,“将军即便只有两句话也不妨坐下来说。总不好使本君仰视诸位,擎首而言罢?”说着,自己先行落坐。
    林峰便也不好执拗,拉了青濯坐向一边,季墨与他们对面而坐。元鹤又重燃锦炭,再烹新茶。
    凌霄君缓言慢语,先问几句行军之辛苦,又详说城中驻扎一些细琐之节,总之道不尽关怀之意。青濯各样谦卑答谢,林峰却总黑着一张脸,季墨自管饮茶沉默不言。
    终于说到平常处,林峰实忍耐不得,与青濯直言,“你也不必答得这么仔细!长公主说了,殿下最是巧言善辩!除去军令,都不可信!”
    青濯愕然,惊他竟在凌霄君面前这样直言不讳,低声嘱道,“林大哥不可胡说!长公主几时讲过这话!”这话可算得上是谤君之罪了!
    “长公主的话你都不记得!你算是谁家的臣子!”林峰争辩,“且说殿下方才问得那些,哪一句话又是有用的!都无关痛痒!”
    凌霄君在座位上听得真切,不得不轻咳了一声,以示他二人可以再小声些。
    青濯又是赧然又是惶恐,忙作礼言说,“殿下,长公主不曾说过这话……就算是说过也是……也许是当时醉了,不经心的!”
    “长公主几时醉过!长公主千杯不醉!”林峰又出言质疑,呛得青濯只会瞪眼,话也讲不出。
    醉后才有真言!凌霄君也是心下暗笑,想自己一世英名迟早毁在这女子手里!
    “长公主在哪里?”季墨并不理会青濯林峰如何吵闹,阴沉着一张脸径自问凌霄君。
    “正是!我们要见长公主!”林峰也推开了元鹤放置在他面前的茶盏,附和吵嚷。
    “嗯——”青濯还在腹内措辞,想着如何可以问得再宛转些,林峰又瞠目来喝,“还嗯甚么嗯!长公主都被人弄丢了!你还有空酸酸唧唧!殿下,为何到如今还不见我家长公主!”
    凌霄君按揉额角,难掩疲惫神色——这东越一干将臣还真是难弄!仍微笑回说,“你们长公主……未与我同路。她若顺利,应当与我们在径山亭会合,共入帝都。”
    “甚么叫未与同路?”林峰大叫,“殿下丢下她一人独行?若不顺利呢?她只一人,呼天不应,呼地不灵,殿下这分明是弃她在野!”
    “林峰!”青濯劝止,“不可对殿下无礼。”
    正这时,门外传来澹台羽麟的大呼小叫,“不好了!不好了!阿恒!这下可坏大事了!”声到人也到,扑奔进来,也不看四下,仍径自喊叫,“我刚刚查问清楚了!莫昂那小贼,自廊原调了二千骑兵,去截杀阿璃了!二千骑兵啊!不是说阿璃负伤,怕是杀十个骑兵都难啊……”他正叫嚷着,转头却看见青濯等东越将士在席,余下的话便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再张嘴一声也发不出了。
    林峰霍然起身,季墨也随之起身,二人同时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揪住羽麟,同声喝问,“莫家小贼往何处截杀长公主!?”
    “我……我怎知道?阿恒……”羽麟慌乱着向玉恒求助。
    玉恒面色微沉,并不讲话。青濯见势有异,忙厉声喝止林峰、季墨二人,“二位哥哥可好坐下说话!长公主军令:嘱我等护送殿下至帝都!一路听凭殿下调遣!此处是殿下营帐,你们二人这样吵闹,眼中还有统兵主帅吗?”又上前拉开他二人,一边一个按回座位上。
    林峰仍有忿忿,“虽有长公主军令在身!可也不能罔顾长公主生死啊!殿下这样端坐营帐,心中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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