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之前我们逛街,你看见一双鞋,马上就说这鞋是他的风格;刚刚看那衣服,我问你觉得怎么样?你又立马说觉得他穿着好看。”
“你之前怎么跟我说的啊,林乔?不会陷进去?还你俩心照不宣?是呐,人是跟你心照不宣了,你呢?被他几句温言暖语就绕进去了?”
她又叹了口气:“别忘了,乔乔,我们都要毕业了。虽然你从来不明说,我也知道你是想回国的。虽然我想你留下来,但是绝对不是因为这事儿。你敢说你现在没被他影响?这个Mike真是个祸害。”
我愣在原地。然然的话仿佛一记惊雷,在我耳边炸了个响。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的确,即便我一直为我的未来做着两手准备,但回国工作从来都是我的首选。
最近我是怎么了?
我的确开始认真思考起了留在澳洲的可能性,虽然这是我极其不愿承认,Mike的的确确就是其中最主要的影响因素。
可是,真的有必要吗?真的有必要放弃国内一个很不错的工作机会,继续留下来吗?
我一直把Mike视作一段旅途风光,是我无聊时候的消遣。可是有一天,这段风景突然就被滤镜化了,甚至成为了不容我忽视的存在。
这算不算,我把自己搭进去了呢?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如果我争取呢?其实留下来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
几乎是这个想法冒进我脑子里的一瞬间,我就抬起了头,我有些兴奋,兴奋得声音有些许颤抖。
我对章雨然说:“我能不能争取一次?”
“什么意思?”
“我承认我对他动心了,我承认我动摇了,甚至我已经开始贪心了。所以我现在很乱,我不能马上拿出决定,我必须先知道他的想法才行。”
这段关系中,畏手畏脚的人从来都不只有我。
现在呢?我觉得我是时候拿起一件乐器,去探一探Mike心中的五线谱了。
我隐隐地,期待着,它能发出更多的声音来。
这个契机很快就到来了,时间定在周叁的下午——我和Mike总是在周叁见面的,因为这一天我没课,他的课也很少。
我们在Woolworths门口见面,Mike临时去了一趟他兼职的网球场取东西。
他出现的时候我也刚到没多久,远远就看见一个戴着棒球帽,挎帆布包,穿白色的大T和宽松的运动短裤的大男孩朝着我跑过来。这画面很有点美式青春电影的味道。
紧接着这个大男孩就停在我面前,他身上带着我熟悉的柑橘香,对着我笑得露出了一颗尖尖的虎牙。
他说:“Hey, Lim.”,然后牵起了我的手。
我承认我又无可救药地心跳加速了。
半下午的太阳还是很毒辣,Mike问我热不热,完了又自顾自地把他的大棒球帽扣在了我的脑袋上。
我没拒绝,试着调节了一下,感觉还不错,臭美地翘起嘴角,对他说:“Cool guy, huh?”
他看了眼,用中文吐了个单词:“丑。”
我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Mike说他吃过几次麻辣香锅,后来我们也一起去他吃的那家店吃了一次。
说实话味道真不怎么样,虽然是华人开的,但是为了迎合老外的口味额外加了牛奶,甚至里面还有韩式泡菜。我一度在心里吐槽他家厨师肯定不是中国人,破坏了中国传统美食的正宗性,真真是坏到家了。
而无辣不欢的我呢?当然要誓死捍卫“麻辣香锅”的尊严!
我们在Woolworths买了一些基础的配菜和肉类,又去华超买调料,还选了肥牛卷,以及Mike说的是他的最爱的:撒尿牛丸,鱼籽包,等等……
回到家,厨房区就热闹了起来,我掌勺,Mike打下手。
所幸在国外生活这几年,别的没啥长进,厨艺倒是精进了不少。还记得网上有人开玩笑说,十个留学生八个厨艺成精了,这话真不是没道理。
不一会儿,一锅色香味俱全的麻辣香锅就上桌了。
Mike早就坐定在了餐桌前,馋得拿起了筷子,我象征性地拍了下他的手,又自己走去冰柜拿了两瓶剩余的酒出来。
我朝Mike的方向扬扬瓶身,问他:“喝吗?”
Mike抬头瞟了一眼,说:“百利甜?”
我应了一声,直接提了酒放桌子上,又取了两个杯子出来。
Mike端过盛好酒液的杯子,抿了一口,一副假正经的样,说:“这酒像你的风格,Lim。”
我反问:“我是什么风格?”
他用中文说道:“甜。”
然后又夹起菜吃了一筷子,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换了英文说:“Hot。”
这流氓胚子,我才懒得理他。
为了照顾Mike的口味,我没敢放太多辣椒。结果这“假洋鬼子”还是被辣得直喘气,完了还在一边竖大拇指,一脸谄媚地说伟大的中国美食,伟大的中国女孩。
我自然是被他逗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