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气了?嗯?我能狡辩两句吗?”
泽兰哼了一声,“狡辩得不好,我可要继续气。”
操你的泽兰!你听听自己这什么肉麻语气?!你怎么不也去拍纯爱剧呢?!
他在萧敛风怀里软得没法,这男人长在他苏点上,经脉死穴,一掐一个准。“事到如今,再瞒不下去。兰兰,其实我身患重病,一刻看不见你,这心一刻就不得安宁,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泽兰的手被拉起,一下一下地按着他的心口,好像真的摸到了他的心跳。
“我和它说,你不能再这样跳了。它说不行,它还凶我,说一定要见兰兰。我劝它说兰兰爱跑爱闹,他天性如此,你不能改的。它就求我,说跑可以、闹也可以,能不能让它看得着?它不要别的,只要看得着。”
萧敛风你闭嘴!你再说、再说……我可……我可什么都答应你啊!
“泽君心善,应承它吧?好不好?”
“那我要去石桥集市。”
“好。”
“要去里柳坊听小曲。”
“……好。”
“要撸猫。”
“依你,都依你,只要与我一起,你去哪里都可以。”
“萧敛风,”泽兰一串闷笑,“不和你一起,也没意思啊。你老皱着一张脸,我才想要和你去玩,放轻松,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没有你做不成的事。”
泽氏鸡汤明透醇厚,回味无穷,萧敛风边喝边说好。
继而墙角御猫喵喵,泽兰挽起袖子伸出魔爪,花猫舒服得把眼眯成一条缝,正伸懒腰,忽听一道声嘶力竭的啾啾鸟叫,有小鸟扑棱着自猫底下钻出,慌乱惨叫着直冲天际。
“萧敛风,不得不说,”泽兰托住飘飘落下的褐色羽毛,“撸猫大法实在妙啊。”
第九十二章
偷剑的是舒瑛,还剑的是百灵,共通点:性别皆为女。
“其他呢?没有了!这两人根本八竿子打不着!”泽兰哀叫一声,“我真想立刻把粹粹揪来听剧透,太难受了,为什么是百灵?她不是连大人的脑残粉吗?为什么要把剑还给我们?”
萧敛风恐怕泽兰出事,抱剑在床边守夜,听他翻来覆去不肯睡,想要琢磨出个缘由,便提点一句:“是还给潜渊。”
“有什么分别?”
“如你所说,她极倾慕连相。若把她的佩剑还给我,只能是因得知我的真实身份。若是还给潜渊,便是因此剑本身是由连相交托潜渊保管。将剑归还,应当是为顺从连相安排。”
最大的疑问始终只有一个:舒瑛到底为何偷剑?
“因为汪名灯不能死。”
一点烛火烧得正旺,红蜡熔化如水珠滴下,结于少年明净肌肤,将金昭玉自震惊中灼烫回神,托正烛台,厉声呵斥:“胡诌!汪名灯乃明门之首,他不仅要死,而且死一百回都不够!你既护他,便是与潜渊为敌!”
“粹粹……”
“金昭玉!”
舒瑛惨淡一笑,“金公子,你道汪名灯要死,因他是明门之首,可天辰八年以后,明门可再做过为害江湖之事?”
天辰八年金昭玉不过七岁,怎知详细。他只知人人都道汪名灯挟天子以令朝臣,不问忠良不满则杀,此等奸邪,天下人人得而诛之。舒瑛听了笑得更是凄惨,“世间真有正邪之分么?”
“舒瑛!”
“你救过我一命,我答你一个问题。”锁链在茅草之上划拉而过,舒瑛转向石壁,徒留背影,“再多的,我不能说了。代我向怡宣姑姑请罪,告诉她左剑自会有人归还。还有,我确是潜渊弟子,阁主不必查访我的身世。待时机一到,世事见了分晓,我便会将一切尽数奉告。”
听罢魏怡宣复述金昭玉来信,泽兰翻了个白眼,“时机时机,先是连相,后是舒瑛,这伙人都是机会主义者么?怎么都在等时机?”
魏怡宣只等萧敛风答话,她已过半百,且身为长老,不会全无主意,只是连家人到底不同。萧敛风既在,众人不由都等他做最后决定。他沉默良久,将纷杂诸事逐缕捋过,有个模糊的猜想,“舒瑛与百灵,皆为连相之人。舒瑛说汪名灯不该死,而百灵是明门圣姑……汪名灯与连相……”
魏怡宣蹙眉摇首,饶是她十分信任三公子的才智,也不由驳斥制止他继续推想:“汪名灯此等阉贼,绝不配与连大人相提并论!”
连缦瑞的地位在她追随者的心中过于崇高,绝不容汪名灯这等宵小亵渎。且女相与宦者令若有私交,于公于私,成何体统?
萧敛风便闭口不提,却已起了极重的疑心。里柳坊小倌歌喉清妙,他以棋盘为纸,以子为笔,将近日发生的事与牵骨细节逐一重整拼凑。
黑子落下,是天辰七年的元宵。
他最后一次见到二姐,说她病入膏肓并不为过。旁人眼中连相双眸冷光灵醒,可他是习武之人,二姐气息薄弱,稍用心神便能察觉。她为变法呕心沥血,放下玉管白狼毫的手,冰冷至僵硬。
她早知自己命不久矣,或许在她将年仅十岁的连风送入潜渊时,便已在设计牵骨之变,作为变法最后退路。未能得君行道,便求个玉石俱焚。如是而言,推她去死的王妍与汪名灯,该也是她的棋子,否则何以成全连府那场殃及无数池鱼的滔天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