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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不是殷宣,该改口了。新朝国号为盛,殷京已更名盛京。而金真使者已尽数回金,没必要再留了,他们的撒恰原已回过一次金都,在大汗面前闹着要和个汉人在一起。大汗自是不准,撒恰秉承一贯我行我素的作风,直接与人私奔。
    消息一流出,江湖立刻炸了。谁不爱八卦,何况萧敛风与伽泽祈兰这一对,过于惊世骇俗。一个恶迹斑斑异族小皇子,一个光风霁月正派未来掌门。便是撇开出身为人不谈,两人这经历,也足够波折传奇了。细的还未有定案便暂且不表,单就一点,要知萧敛风如今可是个嗜血如狂的魔头,那小皇子竟还执意与他一起刀尖舔血,其中真情,令人喟叹。
    那么市面上话本泛滥也就很正常了。
    ……
    正常个屁啊!
    泽兰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手呢!”
    萧敛风唔了一声,神色迷茫。泽兰只恨他断片得太不是时候,他可是唯一能和他一起尴尬的人。不管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泽兰指着《六川春》第二卷 ,愤愤道:“你看看这什么傻逼玩意?你为了除去情敌特地去练六川剑法?我满头问号?人设呢?说好的家国之仇呢?”
    萧敛风呆呆地看着他。他的病越来越重,心志渐渐退化,有时竟不能开口言语。若话本说的没错,天下各式武功的走火入魔,最终都只有一个归宿——彻底陷入癫狂,那么他们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的确不多了,夕阳西落,他得赶紧再看一卷。
    其实心里喜欢。
    他算明白为什么人们喜欢秀恩爱了。抢着最后一缕光,盯着“风兰两人”四个字,满心受着甜蜜小浪花的拍打。单是看着两人名字并列,他就欢喜非常,何况这并列是在天下人眼中,往后提起一人就必提起另一人,多好。
    官配属性他自己清楚就行,与阿风的过往也不必给旁人说道。而且一旦接受这种恋爱脑设定,这位萧大侠也蛮萌的。
    他们本身就是爱得炽烈的一对,一见就着了火,摧枯拉朽,烧得黑夜变白天。由始至终没过过平凡日子,背负得越多就越要用力爱,从责任的夹缝里汲取彼此的热烫。
    “阿风。”
    一声呼唤脱口而出,萧敛风嗯了一声,空气凝滞许久。高山之上苍岑四合,暮色瑰丽,自远而至。泽兰枕着手臂,看满天星子逐粒亮起。两年前,也是这样的星夜与草坡,他和萧敛风说他只会死在一个人手上。
    唇角勾起一笑,他翻身压住萧敛风,“抱我。”
    他一手按住他的脑勺,手臂横过肩胛骨。心意果真能够相通,这个怀抱干净得毫无欲念,腰、臀,萧敛风避开了所有带着性暗示的部位,只是纯粹地抱着他,而泽兰也只想如此与他相亲。
    他还想说很多情话,想给他念诗,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漂泊之人安了家,爱你、爱你、爱你。可是没有时间了,唇瓣开开合合,千言万语,披沙拣金,只剩下一句:
    “谢谢你成全了我。”
    萧敛风感觉身上一轻,泽兰爬起身来,逆着月光朝他伸出手,“走吧。”
    “去哪?”
    他的笑还是坏,处处不怀好意,“去哪你都得跟着我,不是吗?”
    指节搭扣,用力一拽,指骨都相抵。
    从飞鹤山进入潜龙渊,这条路泽兰走过一次。去年冬天,萧敛风便是从此路领他回到潜渊,避开四寻金真皇子的潜渊弟子。虽则走过一次,机关密道仍是不熟悉。泽兰捡起洞穴外的火把,叫萧敛风点亮了,探进了黑黝之中。
    一道直走,很快便至分叉口。萧敛风脸上不止是迷茫,迷茫好歹也是种表情,他如今是空白一片了,只是紧攥着泽兰的手。他又想起今日从小贩处购得的话本,“六川老人创剑,修至第六十五招便入了剑魔,剑心反噬,终至神智尽失,丧心病狂……”
    六川老人无人能敌,便是江湖各大派联手讨伐,谁又能动他一根毫毛,而后来者萧敛风更领悟了终招人剑合一。潜渊三十长老,每个名号拎出来都足够响亮,顾朝宣更是名列武榜前三的大高手。萧敛风却只以一招剑意,便轻而易举地要众人陷入混战。只怕是天王老子下凡,也制不住他。
    如若他不曾走火入魔。
    六川老人之死,不干江湖正派半点事,全是因他疯癫至极,自己摔落悬崖。自那与汪名灯的最后一战,已过了半年,萧敛风的定局也快到了。
    无人知道六川老人的魔念,自是不知他为何坠崖。而萧敛风的魔念,泽兰再清楚不过,最后一刻他到底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泽兰想不到,也不敢去想。
    对于将做的事,他实则没有成功把握,但他不能坐以待毙。
    左边还是右边?没有时间了,不能选错。“阿风,”他尽量让语气轻松,“你觉得哪条路顺眼?”
    他一声不吭。泽兰心道罢了,男左女右,就走左边吧。才踏进一步路,就被萧敛风拉了回来,“里面危险!不准去!”
    他一瞬不知是喜是悲,萧敛风神智殆尽,这一句安危的警示,是他出于本能的顾念,自己是千真万确地被揉进他的心骨里了。泽兰忽觉这山穴里的空气比纸还薄,于是他走得很快,只想快些走出去,摆脱胸口那阵真切的钝痛。
    第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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