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一阵心悸,方才那一霎那,他真觉得自己濒临死亡。
汪雪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事。”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娇娇,我怕黑。”汪雪凑过来拉紧了楚淮的手臂。
楚淮任由她拉着:“赶紧回去吧。”
回到殷家,楚淮正要向众人说结论,却突然面色煞白,血色顿失。
身体里的鬼突然发作了。
那种密密麻麻的疼痛陡然袭上心头,宛若万蚁噬心,疼的他一瞬间喘不过气。
“娇娇,你的……”楚淮身侧的汪雪捂住了嘴,瞪大眼睛看着楚淮的手臂。
楚淮之前因为热,所以将长袖撩了半截上去。
此时他纤细白皙的手臂上,青紫色的血管突一下凹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可怖之至。
楚淮趁旁人还没看见,立即放下了袖子,将手背到了身后。
应该是之前在马家那会儿,他被邪祟侵扰,勾起了原本体内已经压下去的阴气,这才倏然发作。
“楚娇你没事吧?!”骆子阳有些惊慌,他原本在窗边抽烟,立马搬了张凳子过来。
“抱歉,我有先天性疾病。”楚淮扯谎。
他朝骆子阳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用坐。
只几息的功夫,他已疼得满头虚汗,袖子里的手不住的颤抖。
该死。
赵馨在一旁幸灾乐祸。
“靳哥呢?”楚淮强忍着,静静问。
“李斌跟着他去曹府查马志成的死了,我本来也打算去的,老大不放心,让我留下来保护赵馨。”骆子阳解释,一脸担忧地看着楚淮。
“你要紧吗?我帮你拿药?”他小心翼翼地提议。
毕竟这属于楚娇的个人隐私,未经楚娇允许,他也不好随意去翻她的东西。
“不用……我没事,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楚淮强颜欢笑,手指狠掐着掌心,扶着墙艰难地往外走,不想被人察觉他身体的异样。
他没法跟他们解释自己里住着只鬼,这群人虎口求生,最怕最憎恶的就是鬼,他确认寄生在自己身体里的这只鬼不会迫害他们,但他们又凭什么相信自己?
人心险恶,难保不会有人因此暗中对自己下手,以除这根本不存在的“后患”。
楚淮不是没想过用诸如吗.啡之类的止痛液,事实上,当他发作时,老岳看不下去将注射剂放在他面前的桌上,他真的很崩溃。
他不是没钱,只是不想上瘾,从此成为药物的傀儡,活的不人不鬼。
刚费力踏出高高的门槛,楚淮就看到了大门边正往里走的靳天逸。
靳天逸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见他脸色不对,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过来,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将他横抱起。
他一手从楚淮雪白的膝盖底下穿过,另一手搂着他的背,面不红气不喘,脊背笔直,身形挺拔。
这画面太过美好,俊美无俦的男人抱着个楚楚的白裙女人,女人的腿又长又白,极其吸睛。
“你没事吧?”靳天逸眉头紧蹙,目露忧色。
身体里的疼痛在减弱,楚淮极其自然地搂上他修长的脖颈,手在他背后交叠,一副依赖信任的姿态。
他含羞地摇了摇头,小脸一片绯红。
楚淮这会儿脑海里只剩一句话——老子死都要赖着他。
不疼了,爽的想哭。
靳天逸替他拉了拉堪堪过膝的裙子,抱着他往住处去,楚淮恍然,立即并拢双腿,防止走光。
夜幕降临,这是第二天晚上。
楚淮心中隐隐不安。
第7章 冥婚(6)
靳天逸和楚淮同榻而眠。
因为夜晚更容易出事,所以他们都是和衣而睡,这样即使遇到危险,他们也能第一时间逃跑。
殷家小,不可能五六个人住一间房,李斌和汪雪黄了,所以骆子阳和李斌住一间,汪雪和赵馨住一间。
而靳天逸和楚淮就这么“勉为其难”地住在了一起。
楚淮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他睡时是在靳天逸怀里睡的,却不知是因为习惯还是潜意识里的排斥,睡着后便脱离了他的怀抱,扒着床沿缩成很小的一团睡。
靳天逸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眼中分明无丝毫睡意。
他偏头看了楚淮一眼,不明白楚淮为什么睡着时手要死死扣着床沿,这个姿势,仿佛一个胃病严重的人在挨疼。
楚淮似乎睡的很不安稳,眉头紧蹙,眼皮一直在轻微地动。
靳天逸想了想,悄无声息地坐起,动作轻柔地抓住那只手,替他放松每根手指。
楚淮的手很冷。
靳天逸其实一早就发现了——楚淮的体温比正常人要低。
他获得的资料是有限的,并不足以解开楚淮身上的秘密。
楚淮白日所言的疾病一说是真是假有容商榷。
靳天逸笑得温柔,抓着楚淮的手,把他拉回自己怀里。
他正要阖眼,却远远听到了极微小的钥匙撞击的金属声。
靳天逸的瞳孔又开始变得狭长,漆黑的眼睛逐渐趋于灰蓝色。
屋子窗户纸上很快被人用手指戳了个小洞,那手指里嵌着污泥,指甲片灰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