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茗钰说:“别再跟我说这些。”常荣说:“那说什么呢?”蔡茗钰说:“我不想这些事,我不想谈朋友。”常荣打字:“没跟你说谈朋友的事。”
蔡茗钰感受到冒犯,立马扔了手机,常荣缠绵地又发了两天,问蔡茗钰要作业、问她在看什么书、问她喜欢什么电影、问她饭卡上贴的卡通人物是什么。周六换座位的时候,桌子像麻将牌一样吱吱嘎嘎在尘土飞扬里洗,混乱中有人往她桌面上扔了一盒糖。
女生都在吃的薄荷糖,上课的时候不会太困,也不会无聊。蔡茗钰看了一眼扔糖的常荣,常荣笑得很高调,但没有人注意到他,蔡茗钰默然拖着桌子,把座位换到教室另一头,那条薄荷糖跟铅笔袋挨在一起,好似本就是她的东西。
周一上学,蔡茗钰还了常荣一条糖,拿在手里,出教室经过他坐的角落,随手一甩就到了他的手边,她没看常荣一眼,常荣把那糖放进抽屉里。他知道晚上,蔡茗钰会回他的消息的。
聊了几句后,常荣又开始他的……蔡茗钰找不到词语形容他的行为,他不是发疯发傻,就是很理所应当地说出那些不要求她回应的要求,他说:“我这会儿想操你。”他说:“你的胸很大,你穿什么罩杯?”猥琐吗?但跟她细心闲聊的也是这个猥琐的人,蔡茗钰当然认识许多不猥琐的男人,但他们少有常荣这样温柔。
常荣问了她饭卡上的图案,当晚就去看了,两百多集动画,第二天在桌子上睡觉,晚上再听她讲话,这个温柔的人,也是给她发骚扰短信的人。蔡茗钰自小便受夸奖,没有遇过挫折,她也不是什么笨的让男人随口就吃的女人,她只是有点寂寞,况且,常荣这些过嘴瘾的话,她当他陪她的报酬。她不信常荣真敢肖想她,她是不好惹的女孩,爱她的男生们不敢追求他,因为上一届毕业走的人里,有她一个“哥哥”,那个哥哥方放过话,他是混的,而且还在本市,有时会来找她,给她送一点东西,但也要看她的脸色。
仅是这样的聊天,常荣有点厌倦,蔡茗钰是懂那种道理的,一个男人,如果随便地给他允许,他是会很快没趣的,她懂,还这样对他,常荣感觉自己与那个四眼鸡没什么分别。常荣没被女人爱过,蔡茗钰是在异性的爱慕里泡大的,他在这方面可赢不过她。
但是有一天蔡茗钰说:“我今天看到任安濮他们打你了,在你值日的时候,周鑫让你给他钱。”常荣没回她,蔡茗钰说:“你不该让他们这么欺负你。”常荣知道她看见了,在值日区,他们班这周值周,就是不怎么上课,学生亲自去做些校园工作。早上要去校园偏僻的地方做扫除,常荣一人分了一块地方,在校工停车场的后面,靠着弃用的开水房。他们“打”他,只是手上的推搡,蔡茗钰跟另一个女生分到一块清闲的好地,拎着扫把有说有笑地走过,那些男生回头看她,正好,辟出一块地方,让常荣看见蔡茗钰,蔡茗钰看到常荣。
视线交汇,常荣的眼神不是有屈辱的,反而蔡茗钰有些躲闪,常荣觉得她是怕别人知道她跟他,他能理解,蔡茗钰再去看他,常荣脸上就是理解的冷酷。蔡茗钰跟她的女伴毫不停留地走了,周鑫低声问他“借”钱,像往常一样,常荣立刻就给了他,连带他的饭卡。
这一学期,常荣已经不挨打了,因为他晓得了一种花钱买平安的方式,周鑫他们原也没想到这步,这样做,有点太过分了,他们跟常荣都是高中生,在封闭的校园里,所受到的教育是严格的、犯错就立刻被停课的规训,对于犯法,他们更加畏惧。只是有次,周鑫他们扔了他的书包,看到他的饭卡滑出来,正是吃饭的时候,他们就拿走。在食堂的机器前,不知道谁弄混了,刷了常荣的,事后还给常荣,常荣有些奉承地说:“你们刷吧,没事儿。”
于是演变到直接要钱,发头的是周鑫,他有一些垃圾学校的朋友,干熟了这些,耳濡目染下,常荣又太识相,因为他的顺从,倒没有犯罪的味道了。任安濮看不惯他这些,但是,他不会阻止,也刷常荣的卡,在周鑫拿着卡说要请大客的时候。谁都不会做不合群的人,下场就是常荣。
常荣始终没有回,蔡茗钰说:“你该去找老师,班主任不管,你去找郭。”郭是年级主任,常荣没应,蔡茗钰说:“不管你了。”这句就撒娇了,常荣回她:“睡吧,晚安。”
蔡茗钰看见短信嘴角向下坠,不识相的人就是不讨喜,常荣可是个中之极,她好心怜悯,常荣却不感激,好似他很了不起,他以为他是谁呢?一个窝囊的傻逼。连着三天,蔡茗钰没有理常荣的信息。
她那个哥哥来看她,因为也从这里毕业,知道值日周的安排,中午时间来给她些零食,蔡茗钰收得这些还少吗?从栏杆里把零食接过去的不是她,是被哥哥叫来的人,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