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山的内伤并不很麻烦,这点从丁礼悠哉吃着午饭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了。不过丁礼并没打算结束自己对萧远山的精神摧残:“我跟你说,武功强了啊,就总觉得自己能日天日地的。这就是身怀巨力戾气自生,所以你才会受这番折磨呢!”
萧远山内伤好了不假,可只要看到面前的丁礼,就觉得憋屈,尤其是自己的内伤还是用儿子换来的,更让他心中苦涩。
“你要是稳扎稳打的,一边学那七十二武学技巧,一边修行内心加强自己的自控能力,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也就不会受这一遭苦了。还是急躁了啊!”
萧远山听丁礼一副教育晚辈的口气,心里窝火:“你倒是遵纪守法,又为何之前鼓动我随意报仇呢?”
丁礼用看傻子的表情看了一眼萧远山:“杀人偿命,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萧远山觉得这饭没法吃下去了,气都气饱了!什么歪理都被丁礼说了!
“你也不用这样,律法虽然不曾明文规定,‘以善杀恶罪减二等’‘报仇雪恨罪减一层’这样的共识还是有的。你这也算是报仇雪恨了,我猜你这辈子也就这点儿想头了,我若是拦着你不去报仇,那和让你后半辈子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去吧去吧!还是那句话,别和我峰儿扯上关系就行。”丁礼这般说完,就扔下萧远山一个人走了。
他也不怕萧远山不辞而别,如今萧远山虽然内伤被去了病根,可到底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到巅峰的实力。在此期间,估计还要跟着自己呢!
丁礼并不打算继续负责萧远山后续调养身体的药物和环境,能给他治伤也是看在他家峰儿的面子上,不然就这么一个在原著里惯会坑儿子的货色,他是理都不会理的。萧远山似乎也知道丁礼对自己有一些不待见,一点也没问后续的治疗方案,只自己抽空去了一趟药铺,买了些温养经脉的药材自己服用下去了。
丁礼是不管萧远山的,可自己的徒弟还是要跟着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注定乔峰要和丐帮扯上关系,乔峰还是因缘际会下跟着丐帮洛阳分舵的舵主一同前往了岳阳的丐帮总舵,并且见到了如今的丐帮帮主汪剑通。
汪剑通是个一脸正气的中年大叔,明显属于污衣派。他听洛阳分舵的舵主对乔峰多有夸赞,自然要见上一面。
都说子随父相,乔峰的年龄虽然还没有满二十,可和十几年前的萧远山相比,还是有些连相的。
雁门关一事又是汪剑通半生中的污点心魔,自然在看见乔峰的第一眼就心神震动、惊讶不已。而后又在交谈中得知乔峰乃是嵩山脚下农夫之子——虽然不好问明乔峰父亲的大名,可心中也已经有了些计较,不着痕迹的邀请乔峰加入丐帮。
萧远山自然也认出了汪剑通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杀意,想要当场为亡妻还有当年的弟兄们报仇,可却偏偏被同样起了杀心的丁礼拦住了。
丁礼虽然对原著细节不能说记得一清二楚毫无差错,可因为上辈子这部作品实在太经典,每隔不到十年就会翻拍一遍,所以他对一些事情还是有印象的——这汪剑通实在是贱。
一方面让乔峰以诛杀辽国契丹为己任,一点没想过乔峰日后知道自己杀的都是自己的族人后会如何痛苦;另一方面把帮主之位传给乔峰,却又留下书信给马大元来,阐明乔峰身世作为把柄提防乔峰。
这一手可比玄慈还要狠毒的多!
丁礼眯着眼睛拦住了萧远山:“行了,其实有些事情我早就想告诉你,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今有了汪剑通在,你就不会觉得我是信口开河来骗你的了。”
萧远山被丁礼制住动弹不得,咬牙切齿的问道:“到底是何事?”
这一回丁礼没有卖关子,直接了当的和萧远山说了雁门关之事幕后还有一人存在:“……所以不管是玄慈汪剑通之辈,还是早就死在你手中的那些人,其实都不过是这幕后之人的棋子罢了,为的就是挑起宋辽的争端,好从中渔翁得利。先前不告诉你,是因为你武力不济,且心存了死志。”如今自己替他解决了内力暴虐损伤经脉的问题,萧远山作为父亲的责任感也稍微觉醒了一些,丁礼觉得这是一个坦诚的好时机。
萧远山听了丁礼的话,半天没开口,脑中不断转悠着丁礼一直以来的言行,不用丁礼拿出实质性的证据就已经信了七八分:“……老夫原来这些年都恨错了人不成?”
“也不算恨错了人。虽然没人会找凶器报仇,可这凶器到底是有脑子的活人,一点儿前因后果都不想想就轻信,你也不算过分。”丁礼所说的,就是玄慈和虚竹相见不相识的事情。
一听这话,萧远山就明白自己偷叶二娘孩子的事情也没瞒过眼前这人,又对丁礼有了迁怒之心:“你既然一开始就知道……”
不等萧远山说完,丁礼就冷笑了一声:“你是何人又有何冤屈,说到底都与我无关。若非你和峰儿还有斩不断的血脉,我才不会理会这番乱麻。”
“你果然如此狡猾刻薄?”萧远山被丁礼的话气得不行,见丁礼毫不在意自己的事情,便拿国家大义来讽刺丁礼,“两国纷争家国仇恨都视若无物!”
“谁说的?”丁礼面上的笑容稍微真实了一些,转头看向萧远山,“你且等着就好了。”真当他是吃素的?真以为他这十几年来一点儿其他的事情都没做只专心教徒弟了?
一开始的几年,虽然丁礼还苦苦挣扎在无崖子和苏星河二人的教导中,丁礼在那段时间里总有种回到了上辈子高中时候的感觉,沉迷学习不可自拔!然而,过程是曲折痛苦的,果实是甘甜美味的,看看他如今——武功达到江湖绝顶高手的程度、书法造诣也是写意风流、跟着薛慕华学了皮毛也算的上有赤脚医生的水平了、在石清露的指导下有了些粗浅的莳花手法、以及为了提高逼格特意学的吹箫,就能看出他这些年其实并没有荒废。
除此之外,丁礼最自豪的一点,就是从一个只会烧开水泡方便面的厨房废柴进化成了调鼎手艺出众的人了!
当然,交流是相互的。尽管丁礼在这些专业人士面前只算业余选手,但他上辈子的经历简直就是金手指,给逍遥派中杂学一脉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丁礼不在意萧远山的迁怒,他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事情的走向到底会不会像他预想的一样,还真就不好说。不过他自信不管如何,总不会让自家师门还有他家峰儿遭罪就是了。
“行了,你也别瞪着我了。等你调养好了身体,你就去找慕容博报仇呗,我又没拦着你。”丁礼双手一摊,在萧远山的死亡目光扫视下到底有些心虚了。
听见丁礼这明显示弱的语气,萧远山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而是又定定的看了丁礼一会儿,直到丁礼心虚到率先移开视线了,才冷冷的哼了一声,一句话没说就转身走了。
丁礼长出了一口气,“这老头儿的眼神真是越来越吓人了!”要不是他定力好,还真就顶不住!丁礼一点都不惭愧的把自己这些年厚颜了不少的特性和定力好画上了等于号。
转过头来丁礼合计了一下,虽然对汪剑通起了杀心,可丁礼还是没有立刻下手杀人。他毕竟不是什么杀人狂魔,而且汪剑通真正的仇人是萧远山,他怕自己抢先动了手,会让萧远山留下什么心结。
“我这是老了啊!”丁礼算了一下,两辈子加在一起,他也四十多岁了,果然人到中年就容易胡思乱想了吗?以及,原来男人也有更年期这东西啊!
——
丁礼在君山暗中观察了一阵子,汪剑通虽然对乔峰有些戒备,但在试探出乔峰并不知道自己身世之后就放心了不少,甚至如同原著一般,有吸纳乔峰进丐帮的打算。
丁礼虽然不忿汪剑通对乔峰的利用,可到底知道加入丐帮对乔峰更有好处,也没有阻止。他也自信乔峰在他的教导下,不会真的如同原著里那样,因为身世自苦。
也因为这样,丁礼在乔峰有了决断之后,就默默的返回了擂鼓山苏星河的道场去了。
擂鼓山如今可不是原著中苏星河避难的场所。在逍遥派弟子的建设下,如今颇有世外仙源的模样。
从山道上来入了谷口,就有八个外门弟子穿着统一的门派服饰等着自己:“恭迎春秋师祖回山。”
“嗯,辛苦了。”丁礼笑眯眯的看着几个二十出头的外门弟子,道了声辛苦才进谷去。
一路往苏星河的居所过去,遇到的弟子向丁礼问好,都能得着丁礼的笑脸。等进了苏星河的雅居,丁礼立刻就看到了如今老态已现的苏星河,笑容登时又灿烂了几倍:“师兄,我回来啦!”
苏星河温和的点头:“回来就好。你那徒儿如今如何了?”对于自己师弟恨不得把徒弟拴在裤腰带上的行为,苏星河很不以为然——当年他的几个徒弟自己出去闯荡的时候,他可没像师弟一样颠颠的跟在后面保驾护航!那样的话,还谈什么闯荡?
丁礼把乔峰如今的情况说了,又听苏星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我听说你在洛阳给峰儿的生父医治内伤,你可真是上赶着!”他们逍遥派的人,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下身段的事情了?
丁礼一摆手:“别提了,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说的自然是萧远山。“师兄你也别气,怎么说他也是峰儿的亲爹,我稍微帮帮忙,举手之劳而已。”
一看苏星河又要唠叨,丁礼赶紧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咱们小师妹如今也大了,师父有没有再收个弟子的年头,好承袭咱们逍遥派的武学神功?”
苏星河纵然知道丁礼是在转移话题,可他横了丁礼一眼之后,还是顺着丁礼的意思说起了别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