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渝名1?”秦救捞面的手微微一顿,食堂里的嘈杂声在他耳里都瞬间小了一半。
南宫洋迎着秦救探究的眼神连忙摊手:“我不知道,我听别人说的。”
秦救默默地把目光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王启河连忙跟着摆手:“也不是我说的,咱们班传的。”
秦救皱了皱眉:“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别乱传。”
南宫洋对着秦救点了点:“瞅瞅秦帅这思想高度。”然后再指了指王启河:“你再看看你!”
“卧槽你他妈还有脸说我?你八卦的时候那脸都特么亮了一个色号!”王启河毫不留情地怼回去。
南宫洋接着说:“不过说真的,他现在可真是红人了,他不是还在地下通道那儿卖唱吗?唱得还真不错,现在别的学院的甚至别的学校的人都知道他,贴吧里不少帖子都在议论他呢。”
那年头贴吧正火,网红还不是什么很普遍的词儿,反正当时能在某个学校贴吧里被学生们广泛讨论的,就相当于这个学校的网红。
秦救刚想说什么,王启河突然小幅度地拍起了桌子:“说曹操曹操到啊。”
秦救顺着王启河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杜予声正从食堂外走进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选了一个排队人不多的窗口,低下头开始打字,脑后的小辫子活泼地翘了起来。
“这背影真的没处挑,”南宫洋一边咂舌一边羡慕地咬着自筷子,“帅哥就算是后脑勺也比普通人的圆润一点。”
杜予声的背影确实非常有感觉,秦救第一次在出站口的人群里对他的背影惊鸿一瞥时就觉得这人的背影就算只露出一块后颈的皮肤,却也能引来任何男女的遐想,不仅是高,更是挺拔,动作没有刻意地绷起来,一只手随意地揣在兜里,脑袋小幅度地歪向右边,从肩线到双腿都非常直,像是一副干净利落的画,一个简单的轮廓都给人极深的印象。
这样的背影,就算是加了一点小马尾也毫不娘气。
秦救的目光在他的背影上短暂地停顿了会儿,像是怕被人看见什么端倪似的,把目光默默地收了回去,王启河还在和南宫洋七嘴八舌地聊着:“不过每次看到他怎么都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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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予声正手速如飞地单手打着字,从小用诺基亚打九键练就了他一手的好本领,根据他那几个发小算,杜予声最快的一次一分钟打了近两百个字,当然其中一半是脏话。
就像现在这样。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帖子的标题,眼角止不住地抽抽——【12级公共管理杜予声,竟是川渝名1?点开有真相!】
下面的回复已经有三百条了,现在数量还在增长,杜予声没看楼主那所谓的真相,直接回复开喷,越喷越来火,低低地骂了一句操。
前面排队的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冷漠地抬起头也看了对方一眼,那人非常识脸色地回过头去,往前挪了一小步。
杜予声是个gay,但他从不混gay圈,因为gay圈大多挺乱,加上他自己年纪不大,也不想乱玩,所以当众出柜前不是熟悉他的人基本不知道他是个gay。
而且杜予声有两条很严苛的原则——1、不搞未成年。2、不搞直男。
况且他自己也才刚成年,也勉勉强强地能算上懵懂无知好少年了吧?
怎么就成川渝名1了?
托这些谣言的福,他这些天收到不少男性的裸|照,脸色绯红咬唇,姿势还他妈巨妖娆,而且配文一个比一个露骨,看得他差点几乎想喷饭。
卧槽送给他睡他都不想睡。
虽然这些人也确实一个个都赶着想送给他睡的。
不过既然都喜欢男的了,他为什么不找更有难度一点的,更有爷们味儿一点的啊?
他愤懑地呼出一口气,接过托盘转了个身,看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的秦救,他已经吃好了,正背靠椅子,一只胳膊伸长搭在旁边的椅背上,神色淡淡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吃饭,应该是他的室友。
杜予声突然觉得刚刚的烦闷一扫而空,随之的是心中油然而生的一个邪念——睡这样的才带劲。
可惜秦救和两个室友直到起身离开都没有看过来,杜予声略感失望地挑了下眉,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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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过了一半的时候,教官要选两个人人给他们的方阵举旗,其中一个毫无疑问的是秦救,当选第二个人的时候教官眯着眼在方阵里转了一圈,扯着杜予声的辫子就出来了。
杜予声一脸懵逼地被拎出队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看到秦救嘴角隐忍的笑意时才意识到自己被选中了。
杜予声回头对着教官就是一句:“教官,你脑壳今天不清醒吧?”
一阵哄笑中,教官对着杜予声就是一脚。
他们方阵的旗子是那种很普通的大红旗,被两根细的钢管穿过两边的宽,所以需要两个举旗员,一人拿一根,走在队伍最前端的中间。
军训结束后全校会有一次走方阵比赛,而两个举旗员的表现举足轻重,所以选员很重要,很多同学开玩笑说教官是看脸选人,教官也跟着看玩笑:“瞎说,我是看腿长。”
两个举旗员训练的时间会比其他人训练的时间长而且更严苛,所以其他人都解散的时候,秦救和杜予声还在操场练。
“我就不继续罚你了,”教官看着杜予声说,“还给你找了个伴儿,够意思吧?”
杜予声笑着冲教官抱了抱拳:“够意思啊哥。”
教官熟稔无比地又是一脚:“谁是你哥,兔崽子没大没小的。”
秦救也跟着笑了起来。
等练完之后都已经快八点了,两个人都有些脱力,纷纷坐下来休息喝水,气儿好不容易喘上来后杜予声没精打采地问:“你去哪儿吃啊。”
秦救回答得也有气没力:“离宿舍最近的食堂。”
“卧槽那多难吃啊。”杜予声又漏了一半的气。
“你还讲究好不好吃呢,”秦救看了他一眼,“现在给我整俩馍儿我都能就着白开水咽下去。”
“你这不废话,北京的馍多好吃啊。”
“队里的不好吃啊。”
“队里?”杜予声眉毛一挑,“我老早就猜啊,你是不是参过军再来上大学的?”
“没有,”秦救解释说,“我爷爷是军人,父亲也是,所以在军队里待过。”
“怪不得,”杜予声冲秦救一比大拇指,“英姿飒爽。”
“你也不错,”秦救偏过头冲他一笑,露出一颗虎牙,“丰神俊朗。”
两人接着爆发出欢快无比的笑声,险些一起栽倒进草丛里去。
由于举旗员训练时间一直比较晚,所以秦救和杜予声剩下的几天一直在一起吃午饭吃晚饭,没事儿聊聊自己喜欢的游戏和一些小事,每次杜予声说到自己的室友,先是一副吃了屎一般的表情,然后长叹一声摆摆手,不想多提。
“不过看样子,你和你室友关系挺好的?”杜予声问。
秦救点点头:“是挺好的,他俩人不错,都有点小毛病就是了,偶尔也会有摩擦,不过都是两分钟就好了的事儿。”
杜予声有些好奇道:“两个人?还有一个呢?”
“哦,”秦救顺嘴回答道,“还有一个生病休学了,空了一张床,下学年回来应该和13级的一起住。”
接着秦救和杜予声纷纷没了话,因为脑海里都闪过一个念头——杜予声可以搬到秦救寝室去。
不过两人谁都没提,沉默了会儿后重新找话题聊了起来。
训练的过程中,有一次出了点儿小意外。
“旗子没带?”
秦救和杜予声对着面前的男生一同喊出了声。
男生有些愧疚地点点头:“我今早还数了数,没想到数漏了一面,就是你们专业的。”
他们院的训练时间基本一致,旗子会交给一个人统一管理,这男生就是管旗子的,不过是别的专业的,今早拿旗子的时候不小心把他们专业的给漏了。
“怎么办?”秦救偏过头问杜予声,“去拿吗?”
“去拿呗。”杜予声点头。
因为旗子是由两根长杆展开支撑的,对两个举旗员要求步调一致,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有要求,而旗子就起到了一个标尺的作用,没有旗子就很难走得好。
“拿啥拿,麻烦。”教官突然开口,抬头四处看了看,突然眼前一亮,跑到另一个专业的队伍前和另一个教官说了句话,然后伸手冲他们队伍的旗子上一扯,扯下一根线来,接着又比划了一下,觉得长短正好,攥着那根线就走回来往两人面前一摊手。
“就用这个呗,正好加大难度。”教官说。
秦救低头一看,这线尼玛还是红色的,两个大老爷们一人牵着一端,画面也太诡异了点儿吧?
杜予声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行吧?行了就赶紧连去,磨磨唧唧的。”教官把线往秦救手里一塞。
秦救拿着那根有点糙手的线,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眼杜予声,杜予声长叹一口气,拿起线的另一端:“走呗。”
于是两个人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各自捻着线的一端,有些尴尬地站在队伍前,身后的方阵响起一阵哄笑。
“像不像月老的红线?”
“像!”
听着议论声,秦救再怎么假正经也忍不住热了脸,用另一只手遮了遮。
这个动作引起了女生们的又一阵嬉笑,在她们眼里这就是害羞的可爱,和秦救平日里的形象产生了巨大的反差。
杜予声也跟着笑了出来,秦救立马偏过头死亡注视,杜予声连忙认怂冲他摆手,用口型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接着笑。
笑得秦救自己都觉得好笑。
于是两个人牵着红绳练了一早上,到最后手指因为一直拽着红线都麻了,秦救低下头看了眼快没知觉的手指头,余光突然瞥见杜予声已经把手指放了下来,红线在他的小拇指上轻轻缠了几圈,颜色已经被汗浸得有些深了。
秦救看着那螺旋状的红线,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他突然起了点儿坏心,把线往自己这边扯了扯,杜予声果然转过头来,脸上还透着点儿迷茫。
“没事儿,”秦救看着他那副有些呆愣的表情笑起来摇摇头,接着又重复了一遍,“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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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