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汛说:“我就知道,一个厨艺好的妈妈才养出不做饭的儿子。我家里我妈妈不做饭,厨房是我爸爸的地盘,我从小以为厨房太危险女人不能进。”
蔺焰尘笑了一下,不笑了,感慨说:“我妈妈在我八岁那年去世,后来没人再给我做苹果派。”
楚汛:“……”
也不知是真故事,还是编出来哄他怜惜,瞧瞧,多狡猾的男孩子,看似放荡不羁,偶尔又露出几分脆弱落寞。
“乖。”楚汛举起手摸摸他的脑袋,往车篮里加一袋糖心苹果,“我给你做,但肯定没你妈妈做的好吃。”
他们买好食材,回去做饭,楚汛毫不客气空着手,东西全要小蔺一个人搬。
然后在厨房做饭。
本来指挥小蔺帮忙处理食材,小蔺倒是很认真,但楚汛发现他没骗人,确实是个厨艺白痴,像是从没进过厨房,于是楚汛赶人走:“走开,走开,你别添乱。”
小蔺赖着不走,像是狗狗围着他转:“你教教我。”
楚汛被他那明亮的眼睛望进心窝里,变得柔软,让他留下来,手把手教他。
两个人都穿着围裙,弄得满手面粉,玩一下午,也是种乐趣。
到了傍晚,菜色摆满一张小方桌。
蔺焰尘这是平生第一次亲手做饭,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次,大概是在他五六岁,妈妈做苹果派,他跑去和妈妈说要帮忙,妈妈不嫌弃他,让他洗苹果,他踩着板凳勉强够到洗菜池,洗完苹果,袖子湿透,领口和脸上都溅满手,妈妈温柔地给他擦脸,拍拍他脑袋夸他是好孩子。
蔺焰尘和楚汛自我吹嘘:“我真厉害,这一桌有我一半功劳。”
楚汛不揶揄他,把苹果派切开,分给他一块:“尝尝看。”
蔺焰尘尝了一口,香甜溢在心尖,他觉得和楚汛在一起真是舒心,楚汛做的菜都全部合他胃口。
楚汛问他:“好吃吗?”
蔺焰尘笑容灿烂:“好吃!”
楚汛被他的笑容感染,微微笑起来,说:“今晚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蔺焰尘心生龌龊:“什么?”
楚汛笑着说:“你认真装作我恋人,祝我生日快乐。”
如无奇迹,这应当是他人生最后一个生日。
他还满足,过得尚算愉快。
第7章
国外某政客在买春被仙人跳敲诈以后这样说:
“像我这样的男人,谁会真心爱我呢?只能寄望于用钱购买爱情。”
楚汛深有同感,事到如今,能用钱买份装模作样的爱情已算不错。
他已经没时间了。
人要学会知足。
楚汛记得去年的今天,他约季天泽吃饭,不做别的,只是想季天泽陪他一个小时,作为朋友,给个笑脸。
季天泽迟迟没来,他打电话问,季天泽随意地说:“我不小心忘了,抱歉,女友要我陪她逛街,改天再约。”
楚汛说:“今天是我生日……”
季天泽说:“我再补你礼物。都这个年纪,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这么在意生日。”
是啊,无人在意他生日,所以他自己也应当不去在意,否则就是无理取闹。
小蔺这次却没展现出职业精神,非但没笑,还露出歉意:“今天是你生日?对……”
话还没出口,被楚汛笑着堵回去:“哎,哎,今天是我大好日子,我不想听抱歉,我想听恭喜。”
蔺焰尘脸上便扬起个笑:“你要什么礼物?”
他以前约过女伴,来往送香水、珠宝、美衣,当季新款,务必昂贵。
你就是我买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啊,平生第一次,花这样的大价钱过生日。楚汛看他,摇摇头,低头吃蛋糕,品评:“奶油有些打发过头。”
蔺焰尘恍然明白为何那时忽的鬼迷心窍——楚汛和他相似,孤独落寞,亟待人陪。妈妈去世后,爸爸忙于工作,虽然不至于忘了他生日,却总赶不回来陪他,补偿他一笔钱,可以任意购买喜欢礼物,还是孩子的时候生日是大过天的事,失望多了,便不再期待,还能得一句“懂事”的夸奖。
蔺焰尘问:“那我以后叫你‘阿汛’。”
楚汛刚抬头,一个吻轻柔撞在他嘴唇,他见小蔺目光微炙,对他说:“阿汛,生日快乐。”
楚汛脸烫,这小子演技真好。
夜幕合围,等到发现时,细雪已经落满了树梢。
楚汛站在落地窗边,温暖的室内,眺望远方,这可真是个寒冷的冬天。
门铃响起。
小蔺去开门,过了一会儿再回他身边,手上多出一盒玫瑰。
楚汛笑话他:“真老土。”可就是这般老土的礼物,也是他平生第一次收到。
他想到自己,煞风景说:“我一直不明白为何送花,迟早要凋零。送给人家,再精心伺力,也要眼睁睁见它变烂,再扔进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