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棋是个心细之人,从进入将军府起就开始了一步步的谋划,现在初见成效,这让她对德妃吩咐的任务有了一点点的信心。
庄起走入阁楼,首先就看到那摆在厅内的棋盘,问:“你善于下棋?”
思棋笑道:“是,在宫中之时,我的主要职责就是陪众多娘娘们对弈。”
庄起撩开衣摆:“来一局。”
思棋自然同意,庄起执黑,思棋执白,不过一炷香的时辰,思棋就冒出了冷汗,不是自己要输了,而是她赢得太快了。将军的棋下得真臭,比小皇太孙还不如。
思棋正准备拂开棋子,庄起就道:“再来一局。”
这一次思棋小心演算,不过,依然是庄起惨白,前后不过半顿饭的功夫。
庄起收起黑子,冷着脸:“继续。”
思棋无法,只能小心再小心,这一次她拼了个平局。揣着小心肝,她瞧瞧的观察着庄大将军的神色,对方依然面色面色平静,似乎没有觉得输了丢脸,或者平局里面有猫腻,只是拂开棋子,又说:“继续。”
思棋轻声问:“将军准备与妾身下到赢了为止,还是……”
庄起抬起头来,那张在战场上滚过的脸上没有任何不甘的怒色,也没有对她自作聪明的话语有一丁点多余的表情,他只是收起黑子,然后再重新开局。
思棋觉得,她可能被这位大将军给耍了。对方明显的看自己不顺眼,这是准备跟她干耗着,下一晚上的棋呢!
这就是伺候?这就是机会?这就是下半生荣华富贵的开端?
思棋觉得自己被孟知微当成了傻子,她肯定早就知道庄大将军会如何对待自己,甚至,她不用派人来看,都知道大将军会如何冷落她,乃至她们。
简直,欺人太甚!
棋盘两端,一个不动如山,一个躁动愤怒,一盘棋下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还没分出胜负。
庄起掩盖住眼底的深色,直到听到外面逐渐走进的熟悉脚步声,才落下最后一颗棋子:“这一局,我赢了!”
思棋浑浑噩噩:“啊?”
就见庄起已经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对门外的人道:“这么晚了,你还过来作甚?”
孟知微的脑袋从门口伸了进来,看向脸色红白交错的思棋,笑道:“我就知道将军在欺负人。”
庄起冷哼,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哪有,我们就要歇息了。”
孟知微推门而入,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去把浴汤准备好,思棋姑娘要伺候将军沐浴了。”
思棋:“啊?!”
庄起眼睛一瞪,警告般的对着孟知微道:“今晚本将军不洗浴。”
“那怎么成?”孟知微仿佛没看到对方的脸色,直接将庄起推向浴房,又对思棋道,“还不过来!”
思棋根本搞不清这两夫妻的想法了,如牵线木偶一般靠了过去。
浴房内,孟知微指着庄起道:“替将军宽衣解带。”
思棋愣愣的看了孟知微一眼,又望向明显燃起了怒气的庄起,孟知微道:“快呀,等将军沐浴完了,我就要去歇息了,你们今晚还想不想睡觉?”
思棋这才明白对方的意思:她这是要指点自己伺候将军沐浴更衣?
这沐浴之后,两人就算是赤条条相见了,什么尴尬羞涩都可以抛往脑后,之后的事情就能够顺理成章水到渠成。而这位将军夫人的意思是,她只负责打破两人的尴尬,并不会参与最后的颠鸾倒凤!
真是,好人啦!
经历了一整日折磨的思棋几乎要感动得五体投地。
庄起被两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给剥得只剩下亵裤,他死死的扣住裤腰带,对着孟知微表示无声的抗议。
孟知微深深的叹息一声,用着冰冷的指尖戳着他的胸膛:“你的身子我哪里没看过,还害羞!”
庄起瞥了思棋一眼,对方正巧背过身去试探浴汤的热度,仿佛对他那副布满了刀剑旧伤,象征着英雄战绩的身子毫无兴趣。
“不脱就不脱吧。”孟知微又推着庄起入了浴桶,自己捧着肚子坐到墙边的木榻上,指点着不敢抬头的思棋,“将军每日里在练兵场上跑来跑去,一身的泥汗,你可得将它们都给撮干净了。”
思棋点了点头,拿着打湿的巾帕刚刚覆盖上庄起的肩膀,啪的一下,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庄起低沉的声音冷冷的响彻在浴房内:“我说过,不要靠我太近!”
思棋摔得头昏脑胀,还没站起来,那边孟知微就开始鄙视庄起:“男人就是矫情!”
庄起冷冷的瞪了幸灾乐祸的娘子一眼,大意是:又不是我要出手的,是你要我不用怜香惜玉。
孟知微那边喊了起来:“快点洗,这么冷的天水一会儿就凉了。”
思棋不得不爬起来,再一次靠近浴桶,这次她记住了不要靠近对方的脖子,浴巾深入水中开始搓揉庄起的胸膛和背部,孟知微又道:“用力些,别怕他疼,你这是挠痒痒呢?”
庄起咬牙,暗道:她就是在挠痒痒,你敢自己来挠么,我一定让你舒坦啊!
“哎,特别是腋下,要使劲的搓。”
庄起:还搓,腋毛都要搓掉几根了。
孟知微:“裤子脱了!”
庄起不动,思棋无辜,孟知微:“实在不行,就隔着裤子洗吧。”
所谓隔靴搔痒比隔着裤子洗澡哪样更加折磨人?
那柔软的手,那似有似无的动作,那因为用力而潮红的脸,还有萦绕在鼻尖的处子体香,庄起搭在浴桶边缘的手臂全都青筋暴起,盯着孟知微的眼睛恨不得生吞了她。
她是故意的,她绝对是有意的,她在幸灾乐祸,她在折磨他!
庄起内心咆哮,眼色腥红的一把打飞有意无意磨蹭着自己的思棋,满含春色的美人再一次被砸得飞了起来,狠狠的撞击在了墙壁上,再缓缓的落了下来。
庄起的鼻子还没流血,对方的鼻翼已经喷出了血,滴滴嗒嗒的落在地上,抬起头来,半边脸颊都肿了。
孟知微哎呀一声:“天可怜见的,别是毁容了吧?”
思棋心里一咯噔,脸色煞白,几次想要爬起来都没有力气,再一看,好么,一条手臂骨折了。
孟知微走出浴房:“去请大夫来,思棋姑娘受伤了。”
庄起哗啦啦的从浴桶走出来,对外面的人道:“一点小伤,看什么大夫。她的伤口能够给大夫看吗?”
原本还琢磨着洗澡能够洗出伤来,这澡到底是怎么洗的?经过庄起一喊,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那种伤,的确不需要人来看,也不能给外人看。
众人面面相视,眼中的笑意明显:“不愧是将军,勇猛非常,这才刚刚进去没多久呢就将思棋姑娘折腾得起不了身了,佩服佩服。”
被春绣等人上过药,被庄起纠过手骨,脸上一片青红紫绿药渣,手上绑着木板,躺在床上不敢动弹的思棋欲哭无泪,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呢,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旁边,睡得死沉死沉的庄大将军打着呼噜,翻个身,啪唧一下,又一巴掌扇到了思棋的鼻梁上,痛得她眼泪一飙,也不知道终于与将军同床共枕后,到底是欣悦多些,还是苦痛多一些。
两夫妻再一次坐在桌边吃早饭的时候,孟知微扫了扫庄起的身后:“思棋姑娘呢?”
庄起很是平静的道:“她昨夜累着了,还在歇息。”
孟知微点头,吩咐冬磐:“等会去库房挑一些补品给思棋姑娘,让她好好的补一补。”她笑眯眯的道,“将军勇猛,说不定经过了昨夜,思棋姑娘就有了好事呢,你们可不能慢待了她。”
这话正被准备来看孟知微笑话的其他众女听见,顺时面面相视。
嚯,原来她们都小看了思棋,只一晚就得了将军宠信,还被夫人另眼相看,本事了得啊!
美人们肚子里泛着酸水,又听见庄起道:“她身子骨弱,没有要事不要让人去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