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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知沄霍地站起来,几乎要哭出声:“那怎么办?姐姐,我不要入宫,我不想嫁给皇帝。”
    孟知微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立即收敛了神色,安抚道:“别急,哪怕你入了宫皇帝也不一定会选中你。这事不是简简单单的凭着美貌就能够一帆风顺,里面能够操纵的事情太多,经手这事的人更是举不胜举,只要我们有心,随意在哪个环节替你走动走动,很快就能够让你安然回家。”
    孟知沄顿时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孟知微咬牙道:“不过,父亲居然还做得出卖女求荣的美梦,想来他的日子也过得太逍遥自在了。还有孟知嘉……我总得让她明白,这个家不是由她说了算。前仇旧恨我们必须仔仔细细的算一算了。”
    ☆、第五四章
    孟知微对孟老爷和孟知嘉已经厌烦至极,经历了那么多磨难的前世,孟知微早已铁石心肠,她唯一不放心的是自己的母亲。
    那一世的磨难全部都是因为孟知嘉引起,这一点孟知微知道,母亲张氏却是一直被蒙在了鼓里。对于张氏而言,哪怕知晓里面有王氏和孟知嘉的手笔,可与女儿的安危比起来一切又算得了什么!等待多年,她就缠绵病榻多年,心心念念的女儿客死他乡,而她也郁郁而终,张氏那悲剧的一生可以说都是孟老爷的刻意为之。
    今生一切都已经不同,可不代表孟知微会忘记仇恨。她不赶尽杀绝不代表自己能够容忍孟老爷与孟知嘉一次再一次的算计她身边的人。
    “你的父亲?”张氏正与张老夫人呆在花园里修剪花枝。
    张家的三位姑娘有两位已经定亲,如今正紧锣密鼓的筹办着嫁妆,很少出门。张老夫人日日面对着吃货张玉雯实在是无话可说,另外两个小孙女又忙,索性跑来张氏的府里来暂住,娘儿两人每日里同进同出,除了与官眷们赏花吃茶外,就是一起挤在后花园里摆弄着花草,今儿个翻新一块地,明儿个撒下一把新的种子,忙得不亦乐乎。
    “他这些日子倒是时不时来一些信件,不过我都没看,也不知道他如今过得如何了。”
    孟知微不知道这话的真假,只试探着问:“听闻父亲的日子过得不太顺。”
    张氏头也不回:“那与我又有何关系?”说着,一声惊呼,“娘,这朵花开得好好的,你剪了它作甚?”
    老夫人捏起那朵开得正盛的花儿递送到张氏的手上,笑道:“有句俗话叫做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说,那个姓孟的现在是不是对着空枝还在幻想着它花枝繁茂时候的模样?”
    张氏只是简单的怔了怔,接过那盛开的花儿瞧了半响,才笑道:“娘说得是。有时候啊,人说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了。你爹总以为天底下就他一个聪明人,我就是个以夫为纲的深宅妇人,他说什么我就该信什么,他要求我做什么我就必须二话不说的去办。他总是说人心易变,以前我不认同,现在我却是感同身受。他都变了,我又为何不能变呢!”
    这话已经间接的承认她不再对孟老爷再有奢望,孟知微放了一大半的心,之后才说出自己的目的:“既然如此,母亲又何必在给父亲留下想念。”
    张氏这才回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你的意思是?”
    孟知微对着张老夫人笑道:“就如同外祖母所说,枝头都空了,盘旋在空枝的麻雀也该赶走了,老是有事没事的在头顶盘旋着,说不定来年新开的花儿又被他给糟蹋了。”
    将在敖州的还在妄想着利用张氏重振旗鼓的父亲比喻成麻雀,将即将新生的母亲比喻成鲜花,糟蹋这个词,用得不可谓不绝。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张氏哪里还不知道女儿的意思。只是,有的事情并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决定,她有女儿,有娘家,张氏需要顾及的人和事太多,她不能独自决定。
    张老夫人适时的道:“那就和离吧!”
    张氏心里一松,面上不喜反忧:“娘,这样会不会影响哥哥们的仕途?”
    张老夫人道:“你哥哥们在朝中多年,如果还能够因为这种小事而轻易被人打击,那他们还在朝中混什么,早点回来吃老本得了。”
    孟知微立即凑到老夫人身边,热情的奉上一杯热茶:“还是外祖母霸气!您啊,早就该让某些人看看,我们张家的女儿们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张老夫人哈哈大笑:“你母亲性子太软,当初我就不赞成她嫁给那个混蛋,只是女大不由娘,我拦也拦不住。现在她回头是岸,我只有高兴的份。”
    孟知微趁机问:“外祖母的眼光独到,我是自认不如。就是不知道当年外祖母原本属意的是哪家?”
    张老夫人看了张氏一眼,神神秘秘的道:“佛曰,不可说。”
    “娘!”
    “哈哈。”
    …………
    孟老爷深感自己被孟知嘉给耍了。
    从她随着郭悟君去皇城后,每写一封信,孟知嘉即以此为由要求跑路费,一次跑路费居然高达一千两。孟老爷给了三次后,依然没有张氏的回信,开始怀疑自己那个爱钱如命的女儿是不是欺骗了自己,并没有那几封高价的亲笔信送到张氏的手上。为此,他拒绝再付钱,怒骂二女儿拿钱不办事,连自己老爹都算计。
    一来二去两人千里传书争吵了不止一次,最后孟知嘉突然告知孟老爷,张氏住到娘家去了。作为女儿要见母亲也有些难度,更别说支开众人,替孟老爷在张氏面前说好话了。这似乎解释了张氏为何没有回信的理由,在张家,张氏并不得自由,一举一动都在那个威严的岳母监视下。张老夫人原本就不待见他,自然也不容许张氏给他回信。
    孟知嘉在信里痛诉张家仆人的势利眼,没钱简直寸步难行,又言及自己曾经收买过张氏身边的老嬷嬷,替父亲说了不少好话,结果没两次,那些话就传到了张老夫人的耳中,现在连她自己去张家都会被人监视,问父亲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孟老爷深信有钱能使鬼推磨,再一次给孟知嘉捎去了不少的银两,让她用钱开路,支开张氏身边的人,如果可以,顺便可以收买一下张氏兄弟身边的人,替自己说说好话,兴许,他们会看在张氏的情分下,将自己从敖州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调到皇城去呢!
    这两父女又开始有来有往,孟知嘉也开始带来了张氏的只字片语,言语中大多是思念在敖州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念敖州的故人们。这个故人没有明说是谁,不过孟老爷自以为是的觉得这是张氏思念他这位夫君了。在皇城,没有丈夫在身边总归会有一些闲言碎语,张氏那人除了哭什么也不会,没有孟老爷她简直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随着孟知嘉捎来的信息越来越多,最后终于到了皇帝选秀之事,孟知嘉花言巧语的拾掇着孟老爷,要想升官发财并不是只有张氏这一条路可以走,毕竟张氏自己没有什么本事,主要靠的还是两位舅舅。孟老爷这事,靠两位对他有怨言的舅舅,还不如靠孟老爷自己。孟知微和孟知嘉都出嫁了,自然是无缘皇帝的后宫,可孟老爷还有一个女儿呢,只要把孟知沄送入宫,那国丈之位不是非孟老爷莫属吗?
    孟老爷心动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遗忘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孟知沄。当即就与郭太守套了最后一层关系,将孟如沄的名字加入了选秀的名单内,然后,再给孟知嘉送了一万两的银子,让她替自己的妹妹多去打点打点,好歹对方在皇城,每日里见到的都是大臣们的家眷不是么,说不定还遇见过一两位出宫办事的公公嬷嬷们,有钱才能办好事,办成事。
    孟知嘉坦然受了,不过,才半月就来信说银子花完了,因为她收买了皇后身边的老嬷嬷。这宫里人伸手可不是一千两千两银子可以打发的,层层递增,一万两都还只是与那老嬷嬷见了一面,提了提孟知沄的名字而已。孟老爷心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干脆又送了三万两过去,没想到,这次迎来的不是小女儿入宫为妃的消息,而是郭家送来的休书。
    孟知嘉,被郭悟君休了!
    孟老爷颤抖着手将信从头看到尾,才知道孟知嘉居然犯了七出的无子一条,顿时火冒三丈。
    孟知嘉被休了,她还能替孟知沄打理选秀之事吗?没有了丈夫的地位,孟知嘉什么都不是,别说是见宫里的老嬷嬷了,连一个七品官员的家眷都见不着。
    孟老爷想到自己那如流水一样被孟知嘉骗去的钱财,简直心如刀绞,准备等孟知嘉回来,要好好的跟她算一算这笔帐。
    随着选秀第二轮的日子越来越近,孟老爷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厄运才刚刚开始,孟知嘉还没被郭悟君送回敖州,他就接到了皇城里来的第二封信。
    张氏与他和离的文书!
    一个三品官员的妹妹,要与一个八品官员和离,事情不要太简单。
    这次,张氏的面都不用出,张柏松就替自家妹妹搞定了所有的事情,到了孟老爷手上的只是一个结果,通知对方张氏与他再无任何瓜葛。
    孟老爷当场就呕出一口血来。
    没有了选秀这条大道,张氏的路子也断了,他的青云梦,他的荣华富贵都毫不留恋的离他而去,怎么不让他气急攻心。
    孟老爷在床上躺了三日,终于缓过一口气,暗暗的安慰自己,没事,他为官十多年,私产了得,做不得官员,做个富家翁还是绰绰有余。
    这份侥幸心里还没保持半日,郭太守就领了公差踏入了大门,宣布了一道圣旨,大意是通过了朝廷御史的明察暗访,发现孟老爷在敖州为官期间公私不分,有榨取民脂民膏中饱私囊的恶行,特将孟老爷革职查办,没收所有家财。
    晴天霹雳直接要去了孟老爷半条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赖以生存的金山银山也乍然之间成了过眼烟云。
    郭太守到底念旧,略施手段保下了孟老爷一条老命,然后送他与王氏做了一对贫贱夫妻。等到孟知嘉回来,三人抱头痛哭,孟知嘉恨恨的言及这是孟知微在报复,王氏则继续日复一日的咒骂张氏。孟老爷昏昏沉沉的过了一段时日,没有了奴仆,他们三人又不懂得节俭,很快就将郭太守赠与的千两银子花掉了大半。
    半夜,惊梦坐起的孟老爷看着身边满脸菊花纹的王氏,再看看地板上睡梦中也满脸怒容无法生育的女儿,那双浑浊的双眼幽光闪闪,如同没心没肺的恶鬼。
    孟知嘉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夜过后,自己会在一辆颠簸的马车里醒来,惊怒交加的她抓得车夫满脸的指痕:“我爹呢?”
    车夫身边的壮汉一把撕开了她胸前的衣襟,笑得淫邪:“你爹收了银子,自然是哪里快活哪里去了!”
    孟知嘉一边挣扎一边惊叫:“我娘呢?”
    壮汉吐了一口浓痰:“那个老婆娘牙齿都要掉光了,被我用十两银子卖给了一个瞎子做媳妇!至于你,从今往后,也老老实实跟着我们去北雍过快活日子吧!”
    孟知嘉身子一震,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费尽了心机要将孟知微卖到北雍为奴为婢,最后却是自己阴差阳错的走了对方的路。
    转过头,看着破旧的窗帘外阴沉的天际,她只能喃喃着:“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第五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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