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瞳孔微微放大，视线掠过楚钦落在他身后疾驰过来还闪着大灯的车上，身子比脑子要快一步地冲上去，一把拽过楚钦自己则是因为力道太急冲出了路边。
“小宁！小宁！”
江洛拼命想要睁大眼睛，却也只能模模糊糊看见楚钦脸面逐渐扭曲的轮廓，以及他一张一合却完全听不到声音的嘴型，看样子好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江洛耷拉着眼皮慢慢伸出手，想要习惯性地抓一抓他的衣服下摆，最后却因为气力不济放弃了。
系统：“你没事吧。”
江洛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但肉|体的眼前一片黑暗，似乎什么都看不见，导致他此刻似乎正处于一片漆黑的混沌中，看不到边界。
蹙着眉心想了半晌，江洛问：“就是被车撞了一下，怎么还瞎了？”
系统：“……没瞎，就是暂时性的植物人而已。”
江洛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楚钦跟自己……说了那些话之后他还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他，尤其是刚还说自己不喜欢人家，下一秒就用命救了他这种事简直就是在赤|裸裸打自己的脸。
他难为情。
而且他也没想到当时反冲力道那么大，自己竟然生生被甩出去了，够尴尬的。
系统：“……你对楚钦？”系统绝对不是八卦，它本来就是董事长放在江洛身边保护他，顺便监督他完成任务，努力搞好自己社交的助手，所以很有责任关心一下两个人的进度。
刚松出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歇一会的江洛被系统戳中心思，迅速想要炸毛，可又觉得有些像做贼心虚。
双手搓了搓发烫的脸颊，偏过脸，扭捏半晌才小声说道：“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之前不是没碰到过别人给自己表白，但总归是一句话的事情，告白之后也不再需要碰面，完全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可楚钦——他不一样啊。
至于哪里不一样，江洛更不知道了。也许是因为楚钦是他的任务对象，拒绝了之后他还要继续面对的缘故吧；也许是因为楚钦比其他人做的都要多，直接拒绝好像有点过河拆桥，不太合适的缘故，总之江洛就是要拒绝，但还没有找到不伤害他自尊心的理由，不过吊着人家更是不好。
所以现在——植物人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吧。
但——这对于某个人来说，那就真的是，天都塌了。
江洛虽然处于昏迷当中，但他的灵魂是能够感知到外界的，也就是说他能听到楚钦的声音，也能感受到楚钦的触摸，自然也知道——楚钦的崩溃。
系统实在看不下去他乌龟一样地缩进壳里：“你真的对楚钦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听着楚钦在自己耳边用已经快要哭出来的声音絮絮叨叨，江洛头都要疼死了：“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快要被这样的楚钦逼疯了。
楚钦这样，他不忍心。
系统：“那你不喜欢楚钦又为什么要跟他做那种事。”
江洛一愣：“什么事？”忽的回过神来，脸蛋烫的几乎都能煮鸡蛋，“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两个男人做那种事就是互相喜欢啊。”楚钦不是说，住同一个宿舍的互帮互助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也对，楚钦从刚开始对他说的话就是不可信的。
江洛为难：“我知道告白，知道交往，知道结婚，但是我之前从来没想过啊，我我我我没想过这些，一点都没想过……”对象是个男人啊。
男女设防他知道，但——男男，也需要吗？
系统：“……”就是一个感情白痴。
明明现实世界都同性可婚了，虽说实行的很低调，但——江洛，真的是完全什么都不考虑。
系统不忍心他太烦恼：“我觉得楚钦还算不错，你要不要跟他试试？”
“啊？”江洛苦恼地歪着脑袋思考，如果对方是楚钦的话好像不是很讨厌，但是交往的话好像很麻烦啊，就像跟李茜一样，“不不不不不要了吧。”
系统：“你是不是觉得很麻烦，可是你们现在跟交往的状态差不多，再麻烦能麻烦到哪里去。”
江洛回忆，之前从来没过脑子，但是这样一说好像确实——他们很像是正在交往的男男朋友，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江洛小声说：“可他是齐晓宁的哥哥啊，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总归是有血缘关系的。”上次看出端倪，假设楚钦是自己的男朋友，也是以这个问题结尾的，他们根本没可能的。
系统没说话了，江洛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啊啊啊，楚钦他到底抽什么风啊，就这样平安无事相处下去不好吗？江洛使劲揉了揉脑袋，算了，还是睡觉吧。
系统：“……”
江洛最后还是醒了，而且也没拖多长时间，前前后后大概也就一个来月左右。毕竟——楚钦还有正事要做，他不能总把楚钦拖在医院里，不像话。
但就是这么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也已经让楚钦几乎吓破了胆子，每日每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江洛的清醒。在江洛醒来之后，更是死活都不愿意离开他半步左右，即便只是上厕所也要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目光灼灼，恨不得直接把江洛变成小挂件挂在裤腰带上，两人永远也不分离。
江洛无奈扶额：“有那么严重吗？至于吗？”
楚钦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看着他苍白虚弱的脸，似乎又回想起了那天的绝望，努力压制住嘶哑的声音，甚至向江洛强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我恨不得世界就此毁灭，所有的人都去死。”
江洛震惊了，他出车祸跟世界有什么关系，顶多就是那个司机的错吧。
楚钦声音淡淡，但眸子里却隐隐闪现着隐藏不住的暗红色的血光：“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世界上那么多人随便谁去死都好，可为什么偏偏就是你，你不在了，我宁愿整个世界都不在了。”
江洛：“！”
江洛拿着苹果都忘了下嘴，呆愣愣地看着面容平静，但眼眸几近癫狂的楚钦半晌，最后低下了头。
江洛：“你确定这是总公司核查挑选出来的人才，这怕不是变态吧。”
系统也惊讶了，可经过仔细检测核实之后再三确定楚钦正是他们这次的任务对象，先安抚江洛：”你先别着急，我查查。”说完立即建立起了跟总公司的联系。
楚钦坐在他的对面，近距离观察他低垂的眼眉，苍白干涩的嘴唇，手指轻轻抚上去，划过他细嫩的脸颊落在嘴角处。他也不想让他护在心尖上的宝贝看见或者听见自己心中一丁点的黑暗，可是，他的宝贝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甚至是生命——
如果不给他施加点压力的话，这人又要离开自己，亦或是说出不要自己的话怎么办。
感受到手下人的微微闪躲，楚钦手上力道慢慢加重。
江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