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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热感受到他此刻的贴近,气息全喷在他脖子上,像是要糖的小孩,不,是把自己的糖倾尽送出,言语里透露出一份自恼,“我就想什么都给你。”
    陆时迦憋着笑转了身,将她放在身后的台子上,她顺势将下巴垫在他肩上,仍圈抱着他,话题转得有些突然,“你的同事都好漂亮,性格也比我好多了,还跟你同龄,可是……”
    陆时迦接她的话,“可是我只喜欢你。”
    祈热愣了愣,没想到他这会儿竟不跟她闹别扭,便继续说:“你还告诉她们,你有女朋友。”
    “嗯。”陆时迦应了一声。
    “不就是我么?”祈热退回去,两人便面对面。
    陆时迦这回没应,他一瞬不瞬看着,觉得这一刻的祈热十分陌生,她不太受得了肉麻,总是擅长破怪感动,现在却自发地陷入了感动的情绪当中。
    可说到底还是熟悉,她有时候总是出人意料。
    就像此刻,他以为她要继续感动,却见她揪住他衬衫,语气带着威胁,“现在你女朋友想入港,听见没?!”
    陆时迦真的不太想笑,却没忍住,外头分明听不见,他也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畔,“祈老师,你不是感动,而是单纯——”又故意停了两秒,“想要?”
    祈热也真的没法否认,除去感动,她可能,或许,恰好确实正处在欲望有些强烈的时候。
    陆时迦的手能满足她,但是,她想和他一起。
    是以她干脆点了点头,将手里拿着的安全套往他身前递。
    陆时迦低头看了两秒,接过来,行云流水般又将东西扔到了旁边的台子上。再看她时,直接伸手去解她扣子。
    自然是没有做,只让祈热到了一次,他便迅速地抽手,然后抽身离开,前后不过三分钟。
    祈热压着声音在里头吼,“陆时迦你是忍者吧!!”与此同时,她愈发信了那个算命老先生。
    陆时迦将她声音关在门内,自己站门外冷静了好一会儿,差点就要开口夸自己又忍过一次。
    祈热说得没有错,他这是折磨她,也是折磨自己。但他必须让祈热明白,他不会那么容易彻底原谅她。他自己可以主动,但祈热的想法,他暂时不能如愿。
    这一晚,陆时迦的手机里多了几条祈热发来的消息,内容相同——八嘎呀路!
    陆时迦默默笑了。
    一夜过去,火球一升,又是东京一日。
    考虑到温度和晚上的人山人海,所有人一致决定放弃浴衣、手包和木屐,穿自己的衣服。倒是为了陪祈热,女孩子都去做了个浴衣发型,头上别着头花——陆时迦买单。
    祈热没选择头饰,而是夹了那对有了不少年头的蝴蝶。
    去会场之前,一行人先去填饱肚子。街上是鳞次栉比的屋台,一个个看过去,陆时迦默默付钱,祈热手上便轮流出现章鱼烧、炸鸡块、苹果糖、刨冰。
    再去钓气球,捞金鱼,时间便消遣得差不多。一行人便加入浩浩荡荡的队伍,先往浅草寺雷门移动。
    是东京市内最有名、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花火大会,加上22500发的烟花数量,足以吸引几十万人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越临近会场,越是到了举步维艰的程度。五分钟过去,似乎还在原地。街上交警日英语交杂,高举扩音喇叭进行交通管制。
    原本是并肩,到后来哪顾得了别扭,慢下一步护在她身后,一伸手,又将人给紧紧牵住了。
    只是闹别扭的成了祈热,昨晚一过,她今天还没跟他说过话,顶多是几个“嗯”“哦”。
    本是祈热求和,按道理,现在该换陆时迦。
    陆时迦却当昨晚的事没发生,一切如常,甚至那对蝴蝶发夹也是他帮忙夹上去的。
    这会儿他牵她手,她挣开,他再牵上去,她又挣开。他索性单手一圈,将她腰箍紧了。
    “别动手动脚,没用!”祈热嘴上这么说,却没再动作。
    陆时迦又默默笑了。
    暮色里没有狂奔,只有仲夏里的残阳将天空染红,为前胸贴后背的两人徒增热意。
    周边是千万个声音在说话,祈热听得最清楚的却是陆时迦的呼吸。他们与其他人簇拥在浅草寺门口,像是一块完整的蛋糕,然后由黄色长带一块一块地切走。
    祈热她们是较早的那一拨,也同样用了一个多小时去走那几百米的路。
    从雷门到几百米外的吾妻桥,耐心所剩无几。旁边是将近一米九,高大的吉野,看两个人像是又吵架了,当起志愿和事佬。
    “以为你们昨天去洗浴间已经把所有矛盾都解决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一开口,就被陆时迦扫了一眼。
    祈热却不太在意,双手交叉在前,朝他回了一个词:“nope.”
    吉野笑了笑,还要张口说话,人群里忽地开始响起倒数声,将他的话拦了回去。
    长达一个半小时的烟火盛会,与桥下静谧流淌的河水,与头顶微蓝的夜空一样,在时间流逝当中,越来越真切。
    “5!”时间逼近。
    陆时迦歪头去看祈热,喊她:“祈老师。”
    “4!”
    “别生气了。”他亲了亲她耳垂。
    “3!”愈发振奋人心。
    “你不是问我——”
    “2!”
    “为什么来日本么?”
    “1!”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潮水般由四周涌了过来,终于,不远处一道流光孤独而快速地升天,在空中划出一条不算笔直的短线。到了一定高度,便顶了天似的停下,“嘭”一声,声音不大却有震耳欲聋的效果,天空瞬时被点亮,绽放不过三五秒的第一发礼花,伴随着噼啪声响,随即碎成五颜六色的光。
    然后是第二发,第三发,由远至近,一直延伸至桥的两边。一座桥,暂时被时间与颜色分割出来,便是一个世界。
    祈热的面前是稍稍朝上指了指的细长手指,她仰头张嘴,听见身后的人在她耳边说——
    “这就是。”
    这就是,陆时迦要来日本的原因。
    为了今夜,他也故意地错过了去年的夏日祭活动,错过了一年一度的盛会。
    时间也总是有些奇妙,他们记不得那是2004年的2月,却大约记得那是祈热刚从法国回来的第一晚,雪还未融化,夜里也是一片银白。由陆时樾带头,两大两小从木樨门走到七里铺,只为看一场九点钟的烟花。
    当年的祈热送给陆时迦一台索尼的psp,不是唯一;陆时迦面对着满天的烟火答应她,长大了请她来日本看烟火大会,却是唯一。
    “要去日本啊。”
    “你想去么?”
    “日本可不是想去就去的。”
    “我以后赚钱了要去,你想去的话,我可以请你一起去。”
    十二年一轮回,2016年的夏天,他们真的来了。
    “放烟花也能许愿?”
    “听说日本夏天的烟火大会可以许。”
    与花火一相连,愿望似乎也变得热忱绚烂。
    陆时迦将一言未发的人扳转回来,四目相对,笑容在不停变换的烟火形状中忽明忽灭。
    俯首与抬头间,又是一句意味深长的“祈老师”。
    “我的愿望是——”他稍稍躬下身,朝她唇角贴近,用力感受她的呼吸,语气虔诚而深远。
    他的愿望是,“吻你。”
    话落,他便擅自吻压过去,当她默认答应为他的愿望买单。
    吾妻桥,多么应景的地方。身边的人朝着夜空说一句“ すてき”,那是说烟火;陆时迦这会儿在心里说,“ すてき(真好)。”是在说此时此刻的一切。
    他吻得愈发认真。
    辗转碾压时,祈热被亲得喘不过气,她整个人像是被提了起来,心也一同被拽高,钻着缝隙喊他:“陆时迦。”
    陆时迦用更迫切的吻回应她。
    “陆时迦……”她丢兵卸甲,只能将他拥得更紧。
    他继续亲吻她,嘴角默然上扬。
    “陆时迦。”祈热脚后跟着地,退了回去。
    陆时迦跟随过去,额头紧抵着她,猜她下一刻要说:“你的名字,也没那么难听嘛。”
    祈热跟着他一块儿颤肩笑,问的却是:“愿望许了三遍,是不是太贪心了?”
    陆时迦当即一愣,反应过来,随后哑然失笑。
    在漫天花火中,他又俯身去吻她。
    花火稍纵即逝,是昙花一现的美。无数的昙花一现拼凑在一起,才成了永恒。
    他们也是那头顶的花火,绽放,流逝,再绽放。
    永远流逝,也永远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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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
    这一次的永恒, 是十分钟。
    十分钟近在眼前的花火,与吾妻桥, 都该属于每一个人, 是以他们这一块蛋糕很快被黄色长带推拨走,换下一块暂时占据这一片世界。
    吾妻桥往下, 向左或向右,一路都是璀璨流火,空中落下的是缤纷的花。赞美声如人潮一样拥挤, 溪流般汇成海。
    他们一路往右,途经视野良好的观景地,会停下来观看。野餐垫上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友人或情侣,或拍照、喝饮料,或拥抱、接吻。
    烟火数量在, 但持续时间长, 分布下来稍显孤伶, 若是去除人声和庞大的人流,并不太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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