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板,我只是路过。”徐砾阳欲哭无泪,他完全不认识楚泽言所谓的弟弟。刘小东呵呵一笑:“徐砾阳,你接着装呀,贱东西,我说过总有一天岳维会赶你滚,应验了吧。”
徐砾阳:“……你谁?”
楚泽言双眸微眯,斜斜地打量他,薄唇轻启:“刘小东,你不记得?”徐砾阳无语:“我记得他做什么?不记得,不记得。”
刘小东的感觉,仿佛被羞辱了一般,他捡起桌上的酒瓶,猝不及防砸到徐砾阳身上,砸得他一个趔趄,楚泽言拉了他一把,才不至于跌倒。
徐砾阳无语,这是有多大仇。刘小东想照徐砾阳那张讨人厌恶的脸揍上一拳,楚泽言突然出声:“文明点。”刘小东忌惮楚泽言,狠狠把拳头憋回去了。
楚泽言道:“我让人带了酒过来,红的混白的,喝一喝,再见是朋友。”去你大爷的朋友,此刻徐砾阳和刘小东一个想法。两人纷纷怒视若无其事的楚泽言。
徐砾阳知道楚泽言有功夫,毕竟是常年在地下混的世家子弟,他拍戏时学的那点花拳绣腿完全不够楚泽言看。徐砾阳只有想办法告诉隔壁,让他们去搬救兵。
岳维洗完澡出来,发现了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付均的夺命连环call,岳维默默接起手机,讶异付均为何这么急。
“岳总,徐砾阳去了陶氏的KTV,”付均来不及停顿,继续道,“跟着他的人看见楚泽言和刘小东也去了。”
岳维擦头发的手一顿,他想起之前之所以一刻不离将徐砾阳留在身边,便是因为刘小东。他将毛巾扔到沙发背上,取下衣帽架上的衣服,将手机夹在肩膀与右耳间:“安排几个身手好的过去。”
付均道:“是。”便挂了电话。
怎么把刘小东这个麻烦精给忘了,岳维默然,他草草扣上外衣的纽扣,出门时司机已等在楼下。
徐砾阳满头大汗,面前放了一箱子酒。楚泽言笑眯眯的威胁:“徐砾阳,喝酒还是和他们……你选一个,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两个都不想选,徐砾阳欲哭无泪,刘小东身后的壮汉们虎视眈眈盯着他。徐砾阳缩进墙角里,两手按着墙,面对他们苦笑:“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楚泽言道:“开一瓶。”助手开了一瓶白的,一瓶红的,倒在一起,端给徐砾阳。徐砾阳手心冒汗,刘小东看他不舒服就高兴,也顾不得质问楚泽言为何只喝酒了,咧开嘴笑:“喝啊。”
徐砾阳捧起杯子,咽口唾沫,仰头就是一顿猛灌。灌到第三扎就受不了了,扶着墙颤巍巍地站着,面前的楚泽言和刘小东都从一个变成了三四个。
徐砾阳头脑发热,指着楚泽言的鼻子说:“你背叛我,我那么信任你,为什么和陶宇……为什么……呜……”他沿着墙滑坐在地,两只手扶住脑袋,头疼欲裂。
楚泽言没想到徐砾阳会说出这番话,他怔住了,推开刘小东,在徐砾阳面前蹲下身,仔细观察他。楚泽言用他那和脸一样有魅惑性的嗓音问:“我和陶宇怎么了?”
“陶宇害死我全家!”徐砾阳一把揪住楚泽言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他,双目通红:“如果不是你们楚家暗中帮助,陶宇他怎么敢……”
楚泽言回头望向刘小东:“出去。”
刘小东不甘心:“他……”楚泽言阴沉沉地重复道:“出去。”刘小东哼了一声,和其他人一块出去了。只留下徐砾阳和楚泽言,楚泽言抚摸他与陶杨神似的侧颊:“陶杨,你还活着吗?”
“我把你当兄弟,”徐砾阳红着眼眶说,“亲兄弟,你们干的可真绝。楚泽言,现在我们谁也不不欠谁了。”
当年初入娱乐圈,不谙世故,不屑那些令人恶心的规矩,在圈子里四处碰壁,陶父断了他的经济来源,楚泽言那点少得可怜的投资却像雪中送炭。
当年你告诉我,你不愿意生在楚家,你哥哥只会怨恨你抢了本该他来继承的财产。
楚泽言眸色微动,低声喃喃:“我也没想到。我以为折断你的翅膀,把你绑在身边,我能永远留住你。我不想当你的兄弟,陶杨,你说得对,我们谁也不欠谁。”
“我没有背叛你,“楚泽言紧紧抱住他,徐砾阳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剧烈地挣扎起来,楚泽言更大力地将他箍进怀里,有些失态,“我不该留下你一个人,那天哥找我,我让陶宇把你带出来。”
“然后你也死在大火里了,”楚泽言眼眶微红,“为什么……”
那天楚泽言回去,只有陶宇站在消防车旁,痴痴傻傻地笑,楚泽言疯了一样冲回大火里,又被身旁的保镖以更大的力气拉回来。楚泽言一声声地喊着陶杨,冰冷的灰烬里,无人回应。
心灰意冷,楚泽言在废墟前站了两天一夜,大雨倾盆时,他躲在树下,接受了楚家的要求。他别无选择,只能接近陶宇,帮他哥吞并陶氏。
“你没有死,”楚泽言说,“你没有死,你逃走了对不对?”
徐砾阳捂住眼睛,想他陶杨当了那么多年的影帝,装个醉酒根本不在话下。徐砾阳的酒量大,他此刻反而希望自己是真醉了,本以为可以恨楚泽言,到最后,还是陶宇吗。
徐砾阳闷闷地笑起来,楚泽言陷入那场漫天大火里,搂着徐砾阳不肯松手。
岳维一脚踹开门,就看见徐砾阳趴在楚泽言怀中,两人都半跪在地,楚泽言眼角落下半滴泪,在灯光下尤其刺眼。岳维反射一样冲上去,踹开猝不及防的楚泽言,一使劲把蹲在地上的徐砾阳拉起来。
徐砾阳一晃神,就被岳维提起来塞到身后了,岳维始终盯着楚泽言。楚泽言收敛情绪,悠悠地立起身,笑着说:“难怪岳总这种性冷淡都把他留在身边,他很像,他是不是陶杨?”
楚泽言望向徐砾阳:“回来吧,陶杨,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徐砾阳拂掉眼角若有似无的泪,神色清明,全无醉态,冷笑起来:“楚老板,你尽可以去查我的身份,刚才不过是一出戏,你别入戏太深。”
“陶杨,早死了。”
楚泽言眼神霎时阴鸷,他盯着徐砾阳,默不作声地走了。徐砾阳背靠冰冷的墙面,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岳维脱下外套披到他身上,徐砾阳推开他的外衣,摇摇头转身离开。
岳维喊住他:“你们说了什么?”徐砾阳嘲笑道:“你管得着吗?”岳维默然,片刻后拉住他的手腕:“昨天早上是我错了,对不起。”徐砾阳无语:“神叨叨的,你没错。道什么歉?”
“刘小东不会放过你,”岳维低声说,“回来吧。”
回来吧,回哪儿去?
怎么楚泽言也说回来吧,岳维也说回来吧。
然而天地之大,无处可归。那一刻徐砾阳蓦然体会到彻骨的孤独,他曾将陶宇和他的家人视为所有,上个月他还期待和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
转眼间,尽付虚无。“你知道陶杨为什么进娱乐圈么?”徐砾阳扯扯唇角:“为了陶宇,为了他不需要顶着哥哥的压力,为了陶杨他自己。”
“我知道。”岳维突然道:“我全都知道。”
“……”徐砾阳呵呵一笑:“那就这样吧。我们不是同路人,岳老板,走你的阳光道去。”
岳维松开手,徐砾阳头也不回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岳维蓦然想到徐砾阳说过的那句话。如果你失去一个人第一次,你还会失去他第二次吗。
岳维想了想,还是摸出手巾,两只手都擦了擦。手心沾上些许徐砾阳手腕上的酒珠。他耸耸眉头,叫来付均和他带来的人,走到隔壁包间门口。
付均在老板的示意下一脚踹开门,看得服务生心疼到哭泣,岳维人高马大立在包厢门口,冷冷地扫一眼在场众人。无辜群众麻木地望着他,杨歆一率先反应过来,赶紧道:“岳总。”
苏眠也立起身,同在商场,怎么说都是认识一二的,礼貌地微笑:“岳先生,过来坐。”岳维礼貌点头算作回应,然后指挥付均带来的壮汉们钳住徐砾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