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砰!”
一个熟悉的沙包从敞开的窗户飞入,不偏不倚地砸中莫南飞的额头。
“卧槽!”
他惊坐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窗台,看都不看底下站着的人是谁,张嘴就吼:“季明稀,你特么开了天眼吗,劳资的额头都被你砸出了一个坑!”
季明稀双手撑墙,利落地翻进院中,站定后,这才仰起头望向莫南飞。
“沙包还你了。”
莫南飞气得翻白眼:“你就是这么还东西的?”
季明稀火上浇油:“纠正你一下,你有坑的不是额头,是脑子。”
“你有种站那儿别跑!”
莫南飞撂下这句狠话,转身捡起沙包,扬起手就想砸回去,却在看到季明稀真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仰着脸凝望着自己的方向后,怎么都下不去手了。
以前也是这样,哪怕被季明稀的一张嘴气个半死,他也做不到把拳头往他脸上招呼。
脸长成季明稀这样,实在是太犯规了。
而且,他手里握着的沙包,触感变得不太一样了,好像多了些什么,布面凹凸不平的。
他收回手,想要细看,季明稀出声道:“今天中秋,要不要一起吃烧烤?”
中秋和烧烤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必然联系,莫南飞没想明白,但这并不妨碍季明稀轻车熟路地从小屋里搬出户外烧烤架和木炭,经验老道地升起火,把带来的牛排火腿整整齐齐地铺上烤盘。
莫南飞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不禁回忆,高中时候的季明稀就已经这么会烤肉了?可他怎么记得,季明稀这烤肉的手艺,是到了大学才被自己磨练得如此炉火纯青,渐臻化境?
再仔细一想,季明稀很多时候说起话来的语气,都不太像他记忆中那个十五六岁的季明稀,反而更像成年后,甚至是老年的季明稀。但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很隐约,也很抽象,除非是像他一样和季明稀形影不离一辈子,否则很难有这种体会。就连他自己,要不是因为触动到了某个具体的点,也很难去细想这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季明稀专注于给手中的牛排涂抹酱汁,没有注意到莫南飞探究的眼神,趁着翻面的功夫,才朝他瞄了一眼。
“怎么这副表情看着我?”
莫南飞一瞬不瞬地盯着季明稀,沉吟道:“我感觉,你哪里怪怪的。”
季明稀手下一顿,眉梢眼角染上一缕落寞。
“果然没办法真地做到和从前一样了,对么?”
见季明稀理解错了方向,而且还是朝着非常不好的方向跑偏,莫南飞连忙摆手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很像我“后来”认识的季明稀?
感觉说出来肯定会被认为是在瞎扯借口,欲盖弥彰。
为免越描越黑,莫南飞索性将错就错,顺着季明稀的方向说:“如果我跟你说还能和从前完全一样,显然是在骗你,但也绝对不会刻意地疏远你,更不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你,你季明稀是我莫南飞这辈子认定的兄弟,这一点不管发生么都不会改变。”上辈子也认定了,他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
“那如果,”季明稀放下烧烤铲,定定地看着莫南飞,“我希望这一点发生改变呢?”
莫南飞看着季明稀眼中的炙热,脑中一阵轰鸣。
第11章 有种怀抱太温暖
“季家的小子也在啊……”一个带着明显醉意的中年男声横插进来。
莫南飞刚刚还有些泛红的脸色瞬间变得卡白,身形僵直地站在原地,梗着脖子,连头都不敢回。
被点到名的季明稀眉头一皱,转过身正面朝向莫国栋,脚步微错,隐隐地将莫南飞挡在了身后。
“莫叔叔。”语气中只保留着最低限度的礼貌,毫无对长辈的尊敬可言,更不存在因相知相熟而产生的亲近感。
对于季明稀冷淡到近乎冰冷的态度,莫国栋似乎根本感觉不到,他晃晃悠悠地迈开腿,踉踉跄跄地穿过院子,歪歪扭扭地步向莫南飞。
季明稀把手背到身后,摸索着握住莫南飞的手腕,入手一片冰凉。
感受到从季明稀掌心传来的暖意,莫南飞的脸上这才恢复了点血色,但仍然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父亲。
清醒时候的莫国栋,都已经足够令莫南飞胆战心惊,醉酒状态下的莫国栋,莫南飞只想远远地逃开,越远越好,连半点侥幸的心理都不会有。
如果不是因为有季明稀在,他一定早就站都站不稳,直接在地上蹲坐一团,绝望地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对……季明稀还在这里!
反应过来这个事实,莫南飞原本完全被黑云侵蚀的心裂开一道缝隙,微光闪烁。
有些恐惧早已深入骨血,成为了灵魂的烙印,就算重活一世,依然如跗骨之疽,剜都剜不掉。
莫国栋之于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他没有对抗莫国栋的勇气,但至少不能连累季明稀。
他挣开季明稀的手,也转过身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道:“你快走。”
然而季明稀纹丝未动,仍旧护在他的身前。
莫南飞闻着越来越浓郁的酒气,心中的焦急渐渐压过恐惧。
莫国栋已经来到了跟前,歪着头,越过季明稀,看向莫南飞,语无伦次地说:“今天的月亮太大了,飞机起飞会撞上去,所以爸爸回来陪你过节,中秋节,是中秋节,是吗?”
听完莫国栋逻辑混乱的解释,莫南飞不清楚到底是航班被取消,还是莫国栋的机长职位被取消,要是是后者……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见莫南飞半天不张嘴,莫国栋脸色一黑:“爸爸在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