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处理完庶妹之事,谢筠瞧着两人还算知礼,加上有丫鬟在场,便不在这里多待,径直往桃林深处去了。
她前世能出门的时候也爱来这里,那时晏雍忙于政事,她在公主府除了舞文弄墨便没了其他事,闲时就喜欢讨了准允出来游玩。可惜后来在这遇见了些别的事,晏雍便不准她来了。
走到一棵树前,谢筠垂眸摸了摸树干,树干上现在还没什么痕迹。想想也是,这树上的痕迹是别人哄自己才刻的,现在怎么会有。
前世无缘,今生似也没有必要。
谢筠低头用额头轻轻抵着树干,心下生出漫漫涩涩的疼。她以前喜欢晏雍,为她付出了一切,却在怀着孕的时候被赐下一杯毒酒。
她以前拒绝晏殊,可晏殊……大抵是唯一一心一意对她的了吧。
“小公子怎么抵着树干,可是哪里不舒服?”她正想着,身后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低沉优雅的嗓音,这嗓音几乎熟悉到了她骨子里,也让她身子一僵。
晏雍,晏雍?她怎么会在这里?
谢筠慌乱的扶着树回头看一眼,因为动作太急,她雪白娇嫩的额头甚至蹭出了一道红印,登时疼的她抽了口气,伸手捂住了额头。
晏雍眼睁睁地看着这漂亮的小公子在树上磕出来一道伤口,滑稽的让她忍俊不禁,“小公子惊慌什么?在下又不是什么坏人。”
“你,你……忽然从背后出声,任谁都会被吓到吧。”谢筠缓了口气,眼泪汪汪的瞪她。
谢小公子是京里姿容秀雅出了名的玉竹公子,这么眼泪汪汪的佯作凶狠地瞪着人,直看的晏雍心里痒痒。
她就拱了拱手,目光灼灼地盯着谢筠看,“是,是在下的不是,在下在这里给小公子赔礼了。”
谢筠这才注意到她怪异的称呼,一般可是很少有小姐会自称在下什么的,不过她也没指出来,怕引起晏雍的关注,只匆匆说两句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因为怕被晏雍叫住,她走的太急,便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女人一直盯着她瞧,甚至眼神逐渐变深,直到染上了几分不可捉摸的冰凉笑意。
“去查一下那是谁。”晏雍用扇子敲了敲手心,低声吩咐道。她这时候还一直盯着谢筠消失的方向瞧,等人消失了才低低一笑,说了声有趣。
她身后阴影晃动,很快传来一声是。
谢筠急匆匆的从后山桃林中跑出来,一下就撞见了正在参禅的伯夫人。伯夫人见她跑的这么急,心疼的把人唤到身边坐下,掏出来帕子小心的给她擦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嘴里不住的心疼。
“吾儿作甚跑的如此急,头上冒了这么多汗,为娘给你擦擦。潮生呢?怎么也不劝劝少爷。”
她转头看了看,却没发现儿子小厮的身影,脸上不由浮现出几分怒火。
谢筠连忙轻咳两声,愧疚道:“刚才儿一个人去山上赏花了,没让潮生跟着,娘亲勿怪。”
听到她一个人出门,伯夫人便立马心疼起来,压着愠怒絮絮叨叨地说什么莫要一个人出门啊小心遇到危险啊什么的,直念得谢筠头疼起来,连带旁边的嫡姐都捂着嘴轻笑起来。
到最后还是嫡姐给她解了围,让谢小公子不至于被自己母亲给念叨死。
过一会儿有小沙弥过来说住持有空了,伯夫人带她去见见,顺便求下姻缘。寺里的主持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谢筠虽然不大在意,可还是本着尊老爱幼的想法温和地见了礼,未料老和尚一看到她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伯夫人心下奇怪,问他为何如此,老和尚微笑道:“夫人见谅,老衲只是见小公子是有福之人,一时失礼,望夫人公子莫怪。”
“哦?有福之人?怎么说?”伯夫人来了兴趣。
老和尚双手合十,微微一笑,“浮梦初醒,尘缘未了,公子莫要为外物所扰,直面本心便是。”
谢筠脸色微变,觉得这老和尚意有所指,更是在对上他的眼睛时有种自己了无秘密的错觉,这让她有点不舒服。更何况……尘缘未了?呵。
伯夫人却是眼睛一亮,“住持的意思是……吾儿即将来姻缘了?”
“哈哈哈,不可说,不可说。”
不知道是不是这老和尚刺激的,那天拜佛回去后伯夫人就开始给谢筠张罗着相看姑娘,仿佛完全忘了她是女儿身一般。谢筠劝了几次都没劝住,反而被说她大哥二哥都有了婚事,她也不能落下,惹得谢筠不开心了好久。
不过谢筠一没功名二没爵位的,就一张脸名声在外,也不知道有哪家姑娘能看得上她。
她为着此事烦闷了几天,直到半月后从狐朋狗友那里听说了陛下要为长公主则驸马的消息,并且似乎相中了文官圈的某家公子。这让谢筠松了口气,心想着这回那坏女人应该没办法再来霍霍自己了。
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又有点酸涩难过,还有些生气,以至于潮生跟着受了回无妄之灾。
然而她还没庆幸几天,一道从天而降的圣旨砸的她头脑发晕。
“谢氏子谢筠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盖闻谢氏子筠德才兼备,品貌俱佳,脩孝义于平……今朕之长女已……特赐尔谢筠为驸马都尉,以尚公主,钦此——”
传令太监抑扬顿挫地唱念完这份圣旨,正要道喜,就见当事人啪嗒一声晕倒在地,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这……这……这是开心的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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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在小树林直接开车的,不过想想还是把初夜留到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