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泽道:“多谢大人。”
他随后侧着身,又说:“请大人入席。”
姚君齐便拉着顾玄冥一起入席。姚君齐的席位在最上方正中间,顾玄冥的席位则居于他左手另摆一张,这是把他当成客人了。姚君齐微微眼眸微微一闪,手拉着顾玄冥并坐在中间的席位上。
一时间,那些妖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看向余泽,余泽好似并不意外一样,着人将顾玄冥的席位也挪到中间。
坐下之后,余泽又示意声乐歌舞开演,君山上倒真有些像仙境。
顾玄冥举着酒杯,对余泽说:“筹备这一场宴会,辛苦你了,在下敬你一杯。”
余泽忙道:“不敢不敢,小妖也只是尽心而为,我敬顾大人一杯。”他仰头将杯中之物喝尽,朝顾玄冥示意。
顾玄冥举杯送到嘴边,却突然听见姚君齐轻声说:“这酒有问题。”
“你放心。”顾玄冥同样轻声回他,然后仰头假装将酒尽数喝下,实则用了障眼法,把酒倾倒在案几之下。
余泽又领头敬姚君齐喝了几杯。夜色渐渐深沉起来,余泽不时讲些奇闻趣事,引得众妖哈哈大笑,席间气氛很是活跃。
一直到月上中天,姚君齐看时间差不多了,可余泽真实目的尚未暴露,不由有些心急,一旁的顾玄冥装作微醺的样子,在姚君齐手心写字。
姚君齐分辨片刻,明白他写的是“遁”,不禁好笑起来。
遁走未免有失他们二人身份,但确实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姚君齐道:“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余泽抬手示意歌舞暂停,又对着姚君齐问:“大人可尽兴?”
姚君齐点点头,说:“尽兴。”
余泽微微一笑,又看着顾玄冥,问:“顾大人可是喝多了?待小妖吩咐一声,替大人更衣。”
更衣便是委婉问他要不要去洗手间,顾玄冥眉头一皱,当即就要拒绝。却见姚君齐轻轻摇了摇头,顾玄冥转而一想,便道:“也好。”
他站起身,佯装晃了一晃,姚君齐扶了他一把。余泽连忙上前,将顾玄冥搀扶走下高台,然后指了一个小妖,领顾玄冥过去更衣。
顾玄冥走后,余泽复又问姚君齐:“姚大人今晚可还要走?不敢瞒大人,我等为大人重新布置了卧房,大人和顾大人若是喜欢,能住上两三日,便是我等的福气。”
从他坦白身份之后,面对姚君齐说话,总是将姿态放的很低。若不是姚君齐一开始就对他抱有疑心,可能早就被他的精心侍奉征服了。
现在他费心思支开顾玄冥,只为将姚君齐引到卧房,姚君齐想知道他意欲何为,又怎会让他愿望落空?
于是便站起来,说:“带我过去看看。”
余泽躬身伸出手做引导状。
姚君齐也装出一副眼神迷离的样子,强撑着不让余泽扶他。余泽便低头走在前面,时不时提醒姚君齐注意脚下。
“你不必如此。”姚君齐笑道,“这君山我住了几千年,便是闭着眼也能走到地方。”
余泽僵了一下,连忙笑道:“这是自然,君山就是以大人之名命名的。”
说话间,他们渐渐远离了宴会处,姚君齐的小房子也出现在视线之中。此时小房子外挂着漫天的灯笼,营造出无比喜庆的样子。
“你费心了。”姚君齐夸了余泽一句。
余泽道:“这都是晚辈该做的。”
他说着话,停住了脚步,伸出手请姚君齐先行。姚君齐便大踏步往前走,走到门口,他扭头看了看余泽,余泽仍然站在原地,朝着他笑。
姚君齐道:“顾玄冥若是回来,把他带到这边。”
余泽称“是”。
姚君齐抬手碰到房门,在这个瞬间,虽然被刻意掩饰,他还是感觉到一股修为波动。他腾地住了手,扭头看见,漫天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摇晃晃。
余泽高声道:“大人,可是不满意?”
姚君齐倒不是怕余泽,他就算只有一半修为,也比这条一千年的鱼强太多,他是怕自己进了陷阱,会影响顾玄冥的判断。
他犹豫一瞬,正想着要不趁现在,拆穿他的时候,忽然听见耳边顾玄冥轻声说:“别怕,有我呢。”
姚君齐微微转了下脸,顾玄冥拉着他的手,道:“我用了隐身法术,先看看这条鱼精想做什么再说。”
姚君齐抬起另一只手,装作毫不在意地推开门。
房间里的布置入目皆是红色,让姚君齐乍以为他们误入了谁的洞房。不过顾玄冥倒是轻笑着说:“这余泽,若不是心怀不轨,倒也算是个人才。”
姚君齐却不以为然,“你我并未在他面前矫饰过,他能看出来,也实属正常。”
正说着,忽然又听余泽问:“大人可还满意?”
姚君齐高声道:“你且退下吧!”
“是。”余泽答了一句,而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顾玄冥显出身形,抬手在房门上碰了一下,说:“这结界起码是三千年修为的人布下的,看来这君山上,也不全都是修为不满一千年的妖。”
“那是自然。”姚君齐眉头紧锁,“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全都外出游历了,你说这余泽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顾玄冥:“反正不是什么好药就对了。他一开始借安清梦接近你我,就想将我们分开,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你知道他刚才让人把我带到哪里了吗?”
姚君齐忙问:“带到哪里?”
顾玄冥冷笑道:“就是那条他出生的小河边,那里有一个他用你的龙魂造出来的结界,他想把我禁锢在结界里。只是他低估我的实力了,我将那个小妖圈在结界里了。”
姚君齐走到他身旁,捏住他的手,说:“你没事就好。”
顾玄冥又道:“本来我想把残余的龙魂给你收回来,只是结界一毁,恐怕他就会发现,未免打草惊蛇,我就没有动手。等咱们解决了他,再去拿龙魂。”
“这都是小事。”姚君齐随口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余泽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