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大概两人真的很不适合做母女，她的偏执跟疯狂都与自己如此的格格不入。
纪岚不是她心目当中完美的母亲，她也丝毫不是纪岚想要的女儿。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多是淡漠的。
她跟她见面的时候多半是无话可说的。
大多时候她都是淡淡的，跟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多半也都是碍着舅舅跟纪北，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她时，她有时候也是看向自己的。
不过也都是转瞬即逝。
看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
她冷漠的好像一个陌生人。
后来，纪北就总是跟纪钧吵架。
他们多半都是背着自己，她也只是偶然听见，而纪北跟纪钧两个，察觉到她过去找他们的时候，便立刻戛然而止，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纪钧还在世的时候，总是会悄悄的看着她摇头叹气，年纪小的时候总是不知道为什么，傻乎乎的问他怎么了。
而那个时候，纪钧的惋惜又总是在一瞬间变得温和柔软，会满眼心疼的将他抱在怀里，小声道：“念念如果只是我们纪家的孩子就好了，舅舅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公主。”
但。
她恰恰不只是纪家的孩子。
她还是乔傅生跟纪岚的孩子。
乔念没想到纪岚会那么平静，平静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她未曾想念过她的女儿，甚至连秦疏朗都未曾提起过一句。
她好像是把他们都遗忘了。
她好像不曾有过这两个孩子。
至于厉曜。
他接到纪岚递过来的镯子时，有一瞬间的迟疑与莫名的惶恐。
而当他回过神来听见秦疏朗的声音而冲进里面的休息室时，乔念已经疼的昏死过去了。
“去叫江衍准备手术。”
秦疏朗也顾不得其他的，踉踉跄跄的略显狼狈的跑着出去。
江衍那边也很快召集医护人员去手术室里去做准备工作，他则带着医护人员赶过去，厉曜已经第一时间将乔念从里面抱了出来。
“快，放上来，小心点。”
江衍立刻让医护人员过去帮厉曜。
只是就要到手术室了，乔念还依旧牢牢攥着厉曜的手，江衍不敢耽误手术时间，便让厉曜也跟着进去，顺便让护士帮他简单的弄了一件防护服穿上。
早产，又是双胞胎，除了剖腹产，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所以一直到乔念注射的麻药效果慢慢退去，厉曜都守在她身边，直到她醒过来。
她始终握着他的手。
醒来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的攥紧了些，厉曜第一时间感觉到，立刻起身，小心翼翼道：“醒了？怎么样，还疼不疼？”
乔念觉得好像是恍如隔世一样。
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微微侧眸看向他，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的酸涩一下翻涌出来，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不停的往外涌。
厉曜：“……”
性.感的喉结不经意的滚了滚，随即伸手帮她将脸颊上的泪水全部擦掉。
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好了，先别哭了，江衍说，宝宝们都没事，只不过因为是早产，所以要在保温箱里呆一段时间，刚好你也要休息，这几天我就专心陪着你，其他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
他原本是不同意乔念跟秦疏朗一起去的。
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伤心吧。
纪岚的淡漠疏离。
从小到大对于乔念而言都是一种伤害。
然而，现在看来也无疑是一种解脱。
终于过去了。
终于，她的世界以后再也不会跟纪岚有任何关系了。
但乔念的眼泪还是好像住不住一样。
不停的往下流。
怎么都控制不了。
厉曜也没办法。
知道他现在情绪过于激动对身体不是很好，甚至有可能留下一些在身体上永久的创伤。
但却无能为力。
小心翼翼的抱着她，温柔的在她耳畔亲了亲，嗓音柔软暗哑：“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们已经有孩子了，以后，我们一家人会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切，再也没有人会伤害到你。”
不知道为什么。
厉曜就是莫名的相信。
好像纪岚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一样。
当然。
乔念也是知道的吧，所以才会那么伤心。
从今以后，她跟纪岚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干干净净的消失，就好像彼此都没有在各自的生命力出现过一样。
明明应该是至亲至爱。
却偏偏落得如此地步。
他想。
或许纪岚说的对吧。
他跟乔念是一样的人，他离不开她，也全然不想离开。
*
医护室。
秦疏朗站在玻璃橱窗前，一动不动盯着两个才出生没多久的新生儿，他们安安静静的睡着，一双皱巴巴的下手微微攥着，可爱极了。
但，又忍不住的嫌弃：“好丑！”
江衍：“……”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但有不好说什么。
确实好丑！
不过刚出生的孩子吗，原本就这样，并不是很多大人像的那样，白白净净粉粉.嫩.嫩的，而是有些……说不出的暗沉，皮肤还皱巴巴的，像是没长开一样。
但，父母都是数一数二的俊男美女，想来也不会差的。
可即便如此。
也是难以改变现在的第一印象。
不过还是如实道：“过两天就好了，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
“是吗？”
江衍：“别人都这么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专业也不是妇产科的，只是通过自己的人脉召集了一些这个领域的佼佼者，然后再根据乔念一直以来的身体状况做具体的安排。
倒是听郝教授提了一句，所以就原封不动的照搬给了秦疏朗。
秦疏朗扁了扁唇角，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略带着些许不可思议的凝眉道：“别告诉我我刚出生的时候也这样！”
江衍：“呵呵……”
说不定还不如他们两个呢！
但。
这种带着很严重的偏见的话，心里想想就好了，实在没必要当着当事人的面儿说出来呢！
秦疏朗也懒得纠结这些。
隔着一层窗户以及保温箱的防护罩看，总觉得没什么意思。
闲闲的抱着肩膀，深舒一口气，好一会儿，才为蹙着眉心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抱出来？”
江衍：“急什么？再说了，抱出来也没人照顾啊。”
秦疏朗：“……”
哦。
你说的也是啊。
所以，干脆又换了一句话：“那我姐什么时候能下床走路？”
江衍更无语了：“你看我像是说了算的人吗？”
秦疏朗：“……”
略无语。
但又觉得好像情理之中一样。
以厉曜的尿性，估计得一段时间不让她下床吧？
生孩子这种事……
真是一点也不亚于在鬼门关上走一遭，他单是看着她疼的那个样子就心疼的不得了，何况她还是亲身经历的那一个。
没人能代替她来受这一遭罪，哪怕是厉曜也不可以。
所以只能在这些小事上补偿她。
至于孩子……
反正医生跟护士会照顾的很好。
所以这一个月，厉曜什么都没做，就呆在疗养院里照顾乔念。
孩子他倒是时常去看。
但大多都是在乔念睡着的时候，也不是不让乔念去看孩子，而是一开始压根就不提孩子的时候，直到乔念身体恢复的跟正常人差不多了，才带着她过去。
乔念当时就想把孩子接到身边养着，只不过被厉曜拒绝了。
美其名曰医生照顾会更好一些，毕竟是早产，万事都要小心了再小心，其实根本就是不想让两个孩子过去干扰他们两个的二人世界。
江衍也懒得揭穿他。
乔念身体本来就有些虚弱，刚生了孩子，原本就应该好好养着。
听他的就听他的好了，反正也无可厚非。
所以乔念做月子的这一个月，基本上就是白天过来看看孩子，下午午休之后跟着专业的产后恢复的瑜伽老师做一会儿瑜伽之类的有氧运动。
饮食上也是绝对健康的搭配，可即便这样，乔念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不过因为身高的缘故，看着也不怎么显胖。
用厉曜自己的话说就是终于有肉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摸起来干巴巴的。
也就是私下里跟江衍嘀咕了一句，江衍听后会心一笑，然后转头就看见秦疏朗用一副臭流.氓的表情看着他俩。
江衍：“……”
额你听我解释……
但想想还是算了，反正又不是我说的！
再说了。
烦他也明显是更烦厉曜一些才对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秦疏朗也不好明说什么，就是旁敲侧击的提醒厉曜：“我姐可是剖腹产！”
厉曜：“啊……”
怎么了？
江衍：“……”
咳咳，总觉得哪儿不太对！
但经过秦疏朗这么一提醒，恍然想起前两天郝教授跟他说了那么一句，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立刻道：“虽然国外没什么坐月子这一说法，但从医学的角度而言，坐月子的长短主要根据分娩的方式来决定的。一般顺产分娩的产妇，坐月子需要56天，如果是剖宫产的产妇，坐月子的时间就要长，需要3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正常的生理健康。”
厉曜一脸你他.妈是在逗我吗：“不都一个月吗？”
江衍：“民间谣传，不可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