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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他问完,桑延忽地打断他的话,问道:“现在几点了。”
    民警:“差不多八点四十了,怎么了?”
    听到这个时间,桑延顿了下,侧头问:“不好意思,我能借用一下您的手机吗?”
    这个时间点,上安这一块的路道还有些堵。
    随着时间的推移,温以凡的心情越发的焦虑。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把桑延的手机和录音笔都放回包里,出声问:“师傅,这还得堵多久?”
    司机回:“过了这段路就好了。”
    温以凡正想再问问,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未接电话是南芜的陌生号码。
    她的呼吸屏住,脑子有了个猜测,立刻接了起来。
    如她所料。
    那头瞬间传来桑延的声音:“温霜降。”
    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温以凡一直紧绷着的情绪也终于放松下来。她用力抿了抿唇,直接就是问他地情况,话里还带着浅浅的鼻音:“你没事吧?伤哪儿了?”
    这话明显是知道了,桑延也不找理由搪塞了:“没事儿,就手破了点皮。”
    温以凡压根不信他说的话,抽了下鼻子:“我看到好多血。”
    “那大概率是车兴德的,我屁事儿没有。”桑延懒散道,“行了,真没事儿。温霜降,今天自己回家。我还得录点口供,没那么快回去。”
    温以凡低声说:“我去找你。”
    听到这话,桑延沉默几秒,似是因无法再隐瞒过去而叹息了声:“行,那你拦个车。来市医急诊这儿。”
    ……
    温以凡到急诊科的时候,桑延身上的伤已经缝合完了。此时医院的人不算多,他旁边站了两个民警,似是在问他问题。
    她快步走到桑延面前,盯着他手臂上的伤。
    桑延偏头:“来得还挺快。”
    温以凡面上没什么表情,转头跟两个民警打了声招呼。随后,民警也主动说:“那差不多是这样,之后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会再联系您的。”
    桑延看向他们,颔首:“嗯,辛苦了。”
    两个民警走后。
    温以凡重新盯着桑延。他的脸色比平时苍白了些,原本偏淡的唇色在此刻也没有半点血色,整个人多了几分病态。她低下眼,慢慢地说:“破了点皮。”
    “……”
    “然后缝了六针。”
    桑延抬眼瞥她,没再说话辩解,耐心等待着她之前提及的,会朝他生气发火的话。他靠在椅背上,手上麻药还没过,习惯性抬起另一只手去握她的手。
    沉默片刻。
    没等到她的怒火,桑延就见她的眼眶红了,啪嗒啪嗒开始掉眼泪。
    “……”桑延愣了,“不是,你这还没吓唬我怎么反倒哭上了?”
    温以凡坐在他旁边,忍着声音里的颤意,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她又伸手把眼泪擦掉,问道:“你干嘛去抓他。”
    桑延好笑:“我这还做错了么?”
    “你看到他之后,报警就好了,”温以凡的语气有些硬,“多余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做。”
    桑延耐心道:“那他要跑了。”
    “跑就跑,跑了又怎样。”温以凡真跟他发起了脾气,“他就算跑掉了也跟你没关系,你管这事儿干什么!就你会见义勇为!”
    安静下来。
    被她这么说了一通,桑延也不生气,低眼看她,“这是怎么了?”
    “我不喜欢你这样……”温以凡低着头,哽咽着说,“你能不能不要管这些事情,你不要让我后悔告诉你好不好…你就每天好好上班,好好下班,然后平平安安地回来跟我见面……”
    温以凡真的已经不在意别的事情了。
    就算她厌恶车兴德。
    恨不得他在牢里坐一辈子。
    可那些想法,都抵不过桑延的半分丝毫。
    ――沉默。
    “我哪儿不平安了?”过了几秒,桑延反倒笑起来,拖腔拖调地说,“现在还能这么直接在我面前哭,之前不都得躲着。”
    温以凡依然保持这原来的姿势,没动。
    “温霜降,你为什么不开心?”桑延捏了捏她的指尖,力道不轻不重,“车兴德被抓了,你大伯母付出了代价,那个姑娘也能沉冤得雪了。”
    “……”
    “还有,”桑延慢慢地说,“这次,我保护你了。”
    听到这话,温以凡立刻看向他,眼眶还红着。
    两人四目对视。
    定格住。
    “我其实非常在意,在意透了,当时说不缠着你就真不缠了的事情。”桑延眸色纯黑,喉结轻滑着,“想我一大老爷们儿那么要面子干什么呢。”
    温以凡动了动唇。
    话还没说出来,桑延扯了下唇角,又道:“就这点破事儿,跟你计较那么多年干什么。”
    那会儿年少气盛。
    爱一个人的时候,能为她掏空心思,再三地低下头颅。却也会被她的话语轻易击垮,从此寸步不入她的世界,了断得极为干脆。
    明知忘不掉。
    明知自己还在无望地等。
    却还是为了体面和争一口气,绝不再成为主动的一方。
    在那漫长的两年里。
    他只知道自己在感情里是卑微的那一方,从未察觉过她情绪的不对,从未抓到她那藏得严严实实的痛苦和绝望。
    从未,试图把她救出来。
    温以凡讷讷道:“本来就是我的问题。”
    “跟你有什么关系?”桑延抬手,轻蹭了下她的眼角,“是车兴德那个人渣的问题。”
    “……”
    “你能为我高兴一下不?”桑延笑,“我把那个人渣抓进去了。”
    是我亲手,抓住了你的阴影。
    从此以后。
    你的世界就只剩下光了。
    像是听进去了,过了好半晌,温以凡才收回视线。她盯着自己的双手,脑袋低垂着,眼泪仍然在往下掉,像是流不尽一样。
    桑延凑过去看她哭,眼眸微微敛起:“不是,这缝针疼得不是我么,你哭什么?”
    听到这话,温以凡又往他手臂上看了眼,眼泪掉得更凶了。
    “……”
    桑延压根不擅长哄人,莫名还有种是自己把她弄哭的感觉。他有些头疼,认认真真地给她擦掉眼泪:“行行行,我他妈不疼。”
    温以凡吸了吸鼻子。
    又过了好几秒。
    桑延盯着她红通通的眼,声音很轻,似有若无地哄了句。
    “别哭了。”
    急诊科室内安安静静。
    温以凡用手背把眼泪擦掉,勉强地止住眼泪。
    见状,桑延才松了口气,又突然想起件事情:“温霜降,你怎么回事儿?”
    她小声应:“嗯?”
    桑延:“不找我做报道了?你不是在跟这个新闻么。”
    温以凡瞅他:“我哪有心情。”
    桑延手臂放在她的靠背上,指尖在其上轻敲,悠悠地开始翻旧账:“怎么没有,之前我房子烧了,你不挺开心地去做报道?”
    “……”温以凡又看向他的伤口,嘀咕道,“情况不一样。”
    桑延自顾自笑了会儿:“行了,回家吧。”
    两人起身出了科室。
    温以凡被他牵着往前走,想到他的伤,还是忍不住说:“桑延。”
    “怎么?”
    “你怎么这么惨,”温以凡叹了口气,“这辈子得遇到我。”
    桑延回头:“怎么惨了?”
    “就是一直在遇到不好的事情。”说到这,温以凡想了想,“你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就比如――”
    “比如什么?”
    “可能我上辈子单身到七老八十,终于有个老大爷跟我看对眼了,结果新婚之夜的时候,人老大爷跟你私奔了。”温以凡合理猜测,“所以这辈子,我就是来给你找不痛快的。”
    桑延沉默几秒,忽地笑了:“你这是举例子呢,还是在暗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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