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明崇怔然点头,道:“知道了,孤……我这就去看他。”
这几日他让人送去侯府的东西,一样不落全部都被岁珣给退了回来,还让人捎了话给端明崇。
“忘归病中不便,无福消受殿下的赏赐。”
言下之意就是之后不要再送东西过来了。
连端明崇送过去的东西岁珣都敢拒绝退回来,若是端明崇自己去了,恐怕也会吃到人生第一回 闭门羹。
端明崇心中都清楚,但是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去见岁晏。
东宫的车轿很快便在侯府门口停下。
厉昭在门口,瞧见马车上的东宫宫灯,面有菜色地走下来,道:“大人,我家将军说了,东宫送来的东西不能收,您……”
马车的帘子轻轻撩开,端明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厉昭被吓了一跳,忙跪了下来:“见、见过太子殿下……”
端明崇从马车上下来,淡淡道:“孤听闻侯爷身体抱恙,特来看看他,岁将军应该不会把孤拦在门外吧。”
厉昭叫苦不迭,若是从东宫来的宫人他倒是能拿着岁珣的命令堵上一二,但是现在太子亲临,他又不能把端明崇晾在这里去请示岁珣,只好干笑着恭恭敬敬将端明崇请了进去。
端明崇彬彬有礼地道了声谢,抬步走进了侯府。
侯府的大部分下人全都在岁晏的偏院中候着,端明崇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走了进去。
海棠正在泼药渣,远远瞧见端明崇走过来,“啊”了一声,忙跑进了房中。
内室,岁晏浑浑噩噩地躺在榻上,脸色惨白如纸,君景行正轻轻扶着他的后颈,将熬好的药一点点喂进去。
岁珣在外室候着,脸上全是烦躁之色。
海棠跌跌撞撞冲了进来:“二少爷!太、太子殿下到了!”
此言一出,岁珣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迎也没迎,依然坐在椅子上沉着脸一言不发。
很快,端明崇撩着门帘走进来,瞧见岁珣,勉强勾起一抹笑:“岁将军。”
岁珣冷漠地起身,不情愿地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端明崇看出了岁珣脸上的不满,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阿晏现在如何了?我看瞧瞧他。”
岁珣冷淡道:“还好,死不……”
他话音刚落,内室便传来岁晏撕心裂肺的咳声。
岁珣一愣,正要慌张地朝着内室冲去,便瞧见面前的端明崇比他更快地抢先一步拨开珠帘闯了进去。
岁晏半睁着眼睛伏在榻上剧烈地咳着,君景行在一旁焦急地给他拍着背,药洒了一床都是。
岁晏不知还清不清醒,他一边撕心裂肺地咳着,一边拼命去抓君景行的手,半天才沙哑着声音道:“不要……喝药……”
君景行简直恨不得掰开他的嘴把药给喂进去,闻言厉声道:“不喝药你想死吗?”
岁晏虚弱地摇头,到后来咳出来的药竟然带了些丝丝血迹。
不知是不是心中阴影作祟,他喝一口便控制不住地全都吐出来,看着是真的喝不下去,而不是因为药苦而撒娇。
君景行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更加束手无策。
岁晏从前天晚上便一直喝不进去药,喂多少吐多少,有时还会迷迷瞪瞪地说着胡话,把君景行和岁珣吓得半死。
以前冬日发病时,岁晏也就是比平日虚弱了些蔫了点,正常喝药、玩笑打闹,除了当时饮下污名时,还从未这样严重过。
君景行看着气若游丝的岁晏,突然喃喃道:“污名……”
他起身正要离开,却被冲进来的端明崇一把抓住了手臂。
君景行看也不看他,挣脱他的手便要往外走。
端明崇眼眶微红,死死抓着他,冷声道:“你要去哪里?你要救他……”
君景行有些怔然地看着他,嘴唇轻动:“他……他撑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