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景行低咳一声, 道:“我来为他施针。”
岁晏听到针,身体一抖, 红着眼往端明崇怀里又蹭了蹭。
端明崇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柔声道:“不怕。”
岁晏烧得脸颊绯红,眸中一片水雾,他将脸埋在端明崇怀里, 轻声道:“嗯。”
端明崇将他放回榻上,轻手轻脚将衣衫解开,才偏过头, 眸子漠然看了君景行一眼, 其中全是警告和冷意。
君景行唇角抽了抽, 原本他一直觉得当朝太子是个表里都很温良谦恭的人, 相处久了才知道,此人哪里温润,只是喜欢伪装自己罢了。
而且就算真的温柔如水也只是对岁晏一人。
君景行敢怒不敢言, 垂着眸走上前,低头看了看烧得脸颊发红的岁晏,眉头蹙起。
岁晏眸子半睁着,一看到他拔针立刻想要挣扎。
君景行道:“别乱动,你想我扎错地方吗?!”
病中的岁晏心思极重,极易受影响,也可能是最让他依赖的端明崇在一旁陪着,君景行只是如平常同他说话,他莫名觉得委屈得不行。
端明崇伸出手轻轻捂住他的眼睛,几乎是冷厉地看了君景行一眼,声音冷淡道:“注意自己的身份,当朝侯爷岂是你能随意呵斥的?”
君景行:“……”
君景行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但是他看出来现在的端明崇若是想要杀他当真会毫不留情,只好忍气吞声地道:“还请侯爷不要乱动,伤到了其他地方,景行万死也不能谢罪。”
岁晏眨了眨眼睛,羽睫扫在端明崇掌心,酸麻从指尖顺着经脉蔓延其上,眨得让端明崇心间突然有些痒。
他不自然地动了动手,瞥见君景行已经开始施针,小声道:“闭上眼睛。”
岁晏感觉到银针扎在身体中细微的古怪感觉,恍惚间更加害怕了,他眨眼个不停,哑声道:“我害怕。”
端明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一旁施针的君景行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面有菜色地施好了针,额角已经沁出些许汗珠。
前几日岁晏总是昏昏沉沉的,就算是孟御医过来,也是君景行斟酌着岁晏的打算才让孟御医向陛下说重一些他的病情的。
原本君景行只以为这次就像是前几年一样每年冬季的大病罢了,只要如之前那般好好调养便能痊愈,但没想到的是,仅仅在一夜之间岁晏就病成这样,每日清醒的时间都屈指可数。
君景行忙着施救,也没有去问他那日到底去了哪里。
而此时他终于清醒,君景行也顾不得端明崇在旁边,直接问道:“你生病那日白天,到底去了哪里?”
端明崇怕岁晏瞧见身上的针会吓得乱动,手依然挡在他眼前,闻言抬头冷淡看了他一眼。
“他那日和孤一起在甜水巷。”
君景行蹙眉,他当然知道岁晏去了甜水巷,但是他之前和孟御医说是在甜水巷遇刺受到了惊吓,但是他却很清楚,照岁晏那种心大的性子,再多的刺客前去暗杀他,也根本不会被吓成这样。
“还有呢?”
端明崇不满君景行这般无礼肆意的问话,眉头皱了皱。
岁晏却小声道:“我随端如望去了一趟猎场,穿着单衣在雪地里冻了大概一刻钟。”
他伸手轻轻拨了下端明崇的手,端明崇有些担忧,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开了手。
岁晏羽睫上沾了点水珠,茫然地看着君景行,道:“还有,端如望在马车里点了你给端熹晨的药香,但是我瞧见后便打翻用衣服盖住了,没吸进去多少。”
君景行手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点了多久?”
岁晏说不上来。
君景行这才知道病由在哪里。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岁晏一眼,咬牙切齿道:“端如望的马车你也赶上,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是不是?”
这句话虽然有呵斥的意味,但是端明崇意外的没有发怒,反而有些赞同君景行的话,不满地看了看岁晏。
岁晏讷讷道:“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