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有一定数量的扈从宿卫以及下人来说的谢景安,自然对这种买卖人口的事情不感兴趣,不过是随便看了一眼就转开了目标,在集市中认真寻找他想要的东西。
第6章 死罪
檀州的集市虽然种类并不丰富,但数量极多,占地面积也颇广,挤挤挨挨的,谢景安花了小半个时辰才转完一圈。
因为檀州城小人多的原因,哪怕快到了集市关闭的时间,前来采买或是闲逛的人也不少,谢景安一路走来跟着的宿卫扈从十分紧张,尤其是刘主薄,一路上都在拿君子不立围墙之下对谢景安说教。
谢景安最初还有心思与他争辩两句,时间久了,也懒得再理他了,任凭他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他是藩王,只要他不愿意,就是刘主薄再反对,也不可能把他拖回临时行宫。
到了集市关闭,再晚一会儿就到了关城门宵禁的时间,谢景安总算看到了大致符合他想象中要求的商品。
一个番邦蛮子打扮的商人蹲在集市的一个角落,面前摆着几个敞着口的粗布袋,布袋里杂七杂八的堆了许多东西,大多都是他们的土特产。
谢景安看到那个蛮子商人眼睛一亮,装作感兴趣的走上前,大致往几个布袋里扫了扫,然后对身边的崔同道:“给他银子,这些东西我买了。”
崔同听到谢景安的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有些嫌恶的看了那几个布袋一眼,不解的道,“殿……少爷买这些东西做什么,样式既不美观,看上去还脏兮兮的,谁知道里面都是拿什么做的,要是少爷想吃些地方小吃,让厨子做就是了,何必买这些东西。”
刘主薄也不赞同的道,“崔同说的是,属下知晓少爷是想买些稀罕玩意儿送给夫人,可这些着实上不得台面,要是真送去了,说不得还要惹夫人生气,少爷不妨再看些别的,属下刚才看到有位老丈人在卖皮毛雪白的小猫,少爷不妨将这买上两只,送给夫人也是个念想,少爷如今在外,夫人在家中难免挂念。”
谢景安自然知道这些东西不值得他花钱买,可重点不是这些东西值不值,而是他要乘此机会光明正大的把土豆和玉米拿出来。
所以任凭两人怎么劝说,谢景安都吃了秤砣铁了心坚定要买,刘主薄和崔同劝了几句见劝不动,而且看东西也不值几个钱,最后还是妥协,掏出银子买了下来。
那番邦蛮子商人自然喜形于色,操着别扭的大周朝官话连连谢了好几句,才高兴的揣着银子走了。
买到了想买的东西,谢景安也不想再继续逛集市了,随便找了个合理的借口糊弄住刘主薄和崔同,就由两个宿卫拎着几方口袋,急匆匆的回了行宫。
一回到行宫谢景安就迫不及待的让人将东西搬到花厅,自己亲自挽起袖子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在布袋里翻捡起来。
刘主薄自然又是一阵反对,直说谢景安此举不合身份,有失体统。
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谢景安对他已经很熟悉了,此时正在兴头上也懒得搭理他,一边翻捡,一边在脑袋里上着淘宝,随便找家卖土豆和玉米的店各买了一斤,乘着他手伸到口袋深处外人看不见时,将这两种东西悄悄的掺了进去。
说起来穿越后的淘宝虽然大部分功能都很坑爹,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比如说这个功能,下了订单支付后就自动发货,它的这个发货可跟穿越前不一样,而是实实在在的发货,并且根据谢景安的意愿,直接出现在他想要堆纳货物的地方,就比如说现在,根据谢景安心里所想,刚买的土豆和玉米直接就放在布袋最深处。
这个功能跟其他功能一样,也是谢景安试验了好几次付出了惊心动魄的代价才发现的,不过好在很有用。
终于将心心念念的土豆和玉米拿出来,想象着接下来的场景,谢景安顿时变得豪情万丈,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埋着头又装模作样的翻了一会儿才忍住笑意,绷着脸拿出一颗土豆刚要说话,谢景安帐内府一个出去办差的宿卫就急匆匆走进花厅,行礼后道,“启禀殿下,罪民林言属下已找到,只是他犯了死罪如今尚在牢狱中关押,殿下是否需要属下将他从牢狱中提出?”
“死罪?”谢景安皱起眉头,下意识的看向刘主薄。
刘主薄有一瞬间的震惊,但很快就平复下来,摸了摸下巴上三寸的短须,没有直接向宿卫问话,反而看着谢景安拱手道:“殿下稍安勿躁,这林言微臣有几分了解,虽出身不凡,又天生神力,但并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其中必有隐情,还请殿下准许微臣前去查探一番,再来向殿下禀告。”
谢景安听到宿卫说死罪这两个字本来还对即将谋面的林言有些心生芥蒂,如今刘主薄这一番话说完,芥蒂心顿去,反倒生出几分好奇心来。
毕竟自古以来只有天才才会遭人妒忌陷害,这林言到底天纵奇才到何种地步,以至于他都如此凄惨了那些人还不放过他。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有刘主薄在,他的一场关于土豆和玉米的戏也演不了,更何况他来檀州本身也是为了这个林言,便干脆带上几个扈从宿卫一起,不顾刘主薄的反对,跟他一起去了檀州的大牢。
去的一路上谢景安也没浪费时间,将林言犯了死罪的事情大致了解了一遍。
说到这个的时候,前去办差的宿卫姜铮还颇为愤怒,气愤道:“殿下有所不知,檀州的这个王家也太无法无天了,竟然为了强迫一名女子干出这种下贱勾当,属下找到这个林家的时候,恰巧撞见王家的一个纨绔少爷对一名林家女眷用强,想毁人清白,幸亏属下早到一步,不然这名林家女眷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姜铮说到这里顿了顿,一张脸都涨红了,看样子实在被气的不轻,缓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属下将那名女眷救下来,才知道这林言被关进了大牢,距今已关进去近十天了,据那林家女眷说,这林言是因丢失了送往平州的军粮。”
第7章 质问
丢失了军粮,若这林言真的是犯下这等大过,又是以罪民之身,被判了个死罪也无可指摘。
只是官场嘛,在大周朝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尤其是在这作为发配之地的边境,仗着权势欺压个把被流放的罪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且通过姜铮刚才所说,谢景安大致听明白了,这林言的死罪很有可能是莫须有的罪名,而之所以遭人陷害,也不是谢景安所想他太过天纵奇才遭人记恨,而是他家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位女眷,能让人用这种阴损手段也要得到手的,想必就算不是倾国倾城,也是花容月貌,这才引来一场天大的祸事。
要是谢景安此趟不来,这王家定会得偿所愿,而这林言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过谢景安既然来了,这个事儿就不可能不管,先不说太子信件上的嘱托,光是以势压人还逼迫良家女子这种事,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就肯定要管到底了。
谢景安在心里分析着姜铮说的话,刘主薄在一旁也想了个透彻,到底是清流出身,对于这种事甚是不屑,一脸厌恶的道:“这王家当真是可恨,仗着有点权势,就做出这等勾当,还真当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微臣以为,殿下定要严厉处置此事,不止还林家清白和公道,还要以儆效尤。”
谢景安本来就没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下就点头道:“刘主薄所言甚是,如果这件事当真如本王所想,这王家定不能轻饶,不然其他权贵富户人人都效仿,那本王治下的封地岂不是乱翻天了,还谈何百姓安居乐业。”
谢景安一番真心话,再次让刘主薄刮目相看,同时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关于顺王韬光养晦一事的推测,同时心里打定注意等了结此事回到莫州后,无论如何都要写几封信快马加鞭送到昔日同窗和学生手里。
如今顺王治下十三个州百废待兴,又有顺王这等明主,定能一展抱负,方不负平生所学。
众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关押林言的檀州大牢,此时大牢外并不像平时只有寥寥几个把手大牢的狱卒,而是站满了檀州的官员和几个世家大户。
对此情形谢景安倒没有觉得意外,毕竟他派人在檀州城寻找林言可没有遮掩,虽算不上大张旗鼓,却也光明正大,再加上人家是这檀州的地头蛇,能这么快知道消息才是理所应当。
不过不意外归不意外,谢景安这会儿可不像刚进城时给他们好脸色看,连马都没下,就这么居高临下崩着脸,先是在一群人脸上扫视了一圈,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夏映松道:“夏知州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啊,本王收到消息人还没到,你就先到了,怎么?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是来拜见本王的,还是陪本王一起进大牢的。”
谢景安明显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夏知州听的冷汗都快流下来了,可到底是官场老油条,这里又是他的大本营,因此还能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行了一礼恭敬的道:“见过顺王,顺王恕罪,微臣并不是刻意打听王爷的消息,而是在家中偶然听闻有人冒犯了王爷,惹得王爷大怒,因此前来请罪。”
这夏映松能在檀州这么恶劣的地方主政一方,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谢景安还什么都说,就直接请上罪了,这下倒不好让他再说什么,毕竟一切都还只是他的猜测,而且在明面上来看,的确是林言有罪。
不过好在谢景安也没打算一开始就能将他镇住,刚才那一番话也只是先声夺人罢了。
不过该表现的还是要表现出来,谢景安依旧一脸严肃,冷哼了一声,一甩马鞭道:“请罪就不用了,只是本王受太子殿下所托要去牢中见一个人,夏知州既然来了,就陪本王一起走一趟吧。”
夏映松原本还尚能冷静,这会儿一听到还与太子殿下有关,当下就有些腿软,冷汗瞬时就湿透了背襟,勉强稳住心神,声音有些发颤的道:“微臣遵命。”
谢景安说完那句话就不再理他,一翻身从马背上下来,也不管他会不会跟上,直接就往大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