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师亦友的妈妈。
巷子楼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不论美好的还是不堪的回忆,都占据了他小时候的回忆储藏间。他从来没有关于无关人员的记忆。
从学会说话,他就知道自己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也知道白倾倾其所有的生活依旧不那么美好。但是白倾从没亏待过他。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他是开朗的,因为白倾就是个温柔的大气的女人。
所有向他们母子两伸出善意的手的人,都是沉默开朗的资本。
白倾在他思想快速构建自己的世界观的时候,跟他介绍和解释了很多,他当时并不明了的话。让他无比清楚的知道,妈妈是爱自己的爸爸的,他是意外的被带到世界上来的,白倾心爱的礼物。
沉默是别人眼中的天才儿童,学什么就会什么,成绩从来不用操心,什么都好。
白倾却总是那个关心他身体心情多于成绩的人。
漂亮的白倾会遇到不好的事情和不好的人,沉默小时候一直希望自己快快长大,保护白倾,保护自己的妈妈。
他努力严苛的要求自己。老师只会夸他勤奋,以他为傲。
“阿默,长大是一个过程。我希望你去享受它。与自己和解和玩耍的过程,不要过于严格要求自己,那和压迫无异。”白倾摸着他的头,“你是我带着爱带到世界上来的,我不是要你做一个保护我的工具。慢慢来?”
他们一直慢慢来,把钱和时间都算好,一步一步笑着开心着走过来。
一年级的时候,六一儿童节,漂亮的小沉默被选中参加六一儿童节的舞蹈,那是所有优秀漂亮的小孩才能有的殊荣。可是要交五十块钱的服装费。
沉默知道,他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的地方是,很多小朋友,是爸爸妈妈平摊这五十块钱,而他是由白倾一个人负担这五十块钱。或许也有和他一样,只由一方负担的小朋友,但是白倾不一样。
白倾是个好像没有任何本领的女人。她就是洗洗碗端端盘子或者做做清洁的,赚最少钱的人。他要是这样要了这五十块钱,沉默计算一下她要洗的盘子,拒绝了。
他们的家在巷子楼的叁楼,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是白倾的哥哥留下来的。这个小房子每一处都被白倾打扫得干干净净,随时都有淡淡的皂香味。偶尔是青柠,大多数是薰衣草。
白倾热衷于接送他上下学,这让沉默很开心。他每天在路上就和白倾分享完所学的东西,玩耍时侯的趣事,白倾交他尊重所有人,照顾女孩子,和每一个人灵魂平等。
回到家,白倾做饭,他就在客厅的矮茶几上做作业或者看动画片。吃了饭,他会主动洗碗打扫卫生,白倾上班,他就去找付异秋玩。
那年六一儿童节,沉默是参加的。
他记得很清楚。白倾穿着天蓝色的百褶裙,纤瘦好看的脚踝笈着家里的拖鞋,坐在他旁边。
“阿默,六一儿童节了,你们班表演什么?”
“跳舞。”
“你去了吗?”
“没有,”沉默低下头,捣鼓很有些年岁的玩具车,“我不喜欢。”
白倾的笑声很好听,她把沉默搂在怀里,“阿默不喜欢跳舞啊?之前妈妈有个生日愿望,就是看阿默在台上表演。马上就到我的下一个生日了,不知道这个愿望可以实现吗?”
沉默在她馨软的怀里仰头,她也低头温柔地注视他,双瞳翦水,似是鼓励,“我可以单独跳给妈妈看。”
白倾摇头,从包里拿出五十块钱,“妈妈重新找了收银台的工作,这是奖金。阿默可以给妈妈一个愿望吗?”
“你知道了?”
白倾捏捏他的脸,“阿默是世界上最好的宝贝,只要阿默想要的,妈妈都会努力去给阿默。钱是永远都赚不完永远都要赚的,但是阿默一年级的六一儿童节只有这一次,妈妈去年的生日愿望也只有一次,是吗?”
“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妈妈想要的,阿默也一定给妈妈!五十块钱是很多钱了,妈妈不想让阿默难过,阿默知道的。”小阿默的小手捧着白倾的脸,重重的的香香的啵了一口。
可是这样的白倾,却是编出忘记转角骗人的妈妈。
沉默难过时候,总是来这里。
白倾说过,在这个转角相向而行,围着市一小转一圈,回到这个街角能够相遇,就会忘记两个人所有的烦恼。
他们总爱玩这样的游戏。沉默和白倾的独特游戏。
可是最后一次,白倾没再回来。沉默清楚知道,这是不可能不相遇的,除非她没有绕着市一小走。白倾不要他了。
没有忘记转角的神奇魔法了,这里根本无法忘记所有的烦恼。
可是这却是沉默唯一会自己回来的地方。
也许白倾也没有完全欺骗他,围着这个地方不停地走,很多烦恼郁结就会被自己解开。白倾当年也是这样一编一编疏解自己的吧。
唐理卷走了他倾娱的重要文件,转身带着沉枝孟去了莫家,找了莫躬洋。甚至还联系了李能恩。他找了半夜,知道了这个消息。
回到公司,一夜未眠,在想解决方案。开了叁四个会议,沉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儿的。走了好几圈,也没能把这些烦心事儿抖掉。
转角,第二圈了。
他听到晚风送来温柔明快的声音,“好巧啊,我的阿默!”
他看见风卷起她鬓角的发丝,夕阳里她笑靥如花。
是莫黎白。
是莫黎白竟然让他的神经松了一下,绷了一天一夜了,这一松,却不是舒服,是微微扯着太阳穴的痛。
也好,是莫黎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