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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潋滟城是姜氏的地盘,漓山自然是做不得什么,可一旦出了潋滟城呢?
    此时此刻姜承平终于明白“悔不当初”四个字是怎么写的,他以为出了漓山,到了潋滟城,他一个人就可以说了算,他以为只要咬住公主妨家,就是豆腐掉进灰里,打不得碰不得,天子顾及公主名声,就只能轻轻放下,他以为漓山不涉世事,此事又是皇家和世家的纠葛,就更不会插手,他以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姜氏必然稳操胜券,然而叶星珲来了,他的自以为全是镜花水月。
    叶星珲再没看瘫坐地上颓然嘶声的姜承平一眼,抬头对坐在上首的公主拱手道:“长公主殿下,臣有些事想和殿下单独谈一谈,可否请殿下移驾?”
    清和长公主见姜承平的狼狈之相心底涌上快意,听见星珲的请求自然点头应允。
    苏朗神色莫名,目送二人出了正厅朝后花园走去。
    公主府并不是按制建造的,只是当年公主出嫁时天子为公主私下里置办的私宅,宅子自然比正经的公主府小了许多,后花园也不过几步路边便就到了。
    清和长公主先开了口:“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她出身皇家,从小见惯了宫闱里的人性凉薄,残酷争斗,已经很难再相信无缘由的善意了,她自认自己与漓山并无瓜葛,与漓山少主叶星珲更是从未见过,况且漓山一向不涉世事,更是从不过问皇族世家的纠纷瓜葛,就算姜承平公然违背师门阁规,他们也没有在这等剑拨弩张的时候与他清算的理由,她只是无权无势的公主,并不能回报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星珲轻轻笑了一声,并未解答清和长公主的疑惑,反而问道:“殿下知道,惠元皇贵妃为什么求先帝将您的食邑选在宁州吗?”
    公主怔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星珲会有此一问,她只记得那时,母妃拖着病体,正装打扮,大礼跪在父皇面前,说一生所愿唯有此事。她一直以为,宁州的食邑,只是因为岁安城还算得上安定富饶,在一众皇女的食邑里也并不打眼,最是妥当。可如今叶星珲问了,答案自然就不会是她想的这么简单了。
    星珲并未等待公主的答复,自问自答:“因为漓山一叶孤城也在宁州。漓山与皇贵妃有故,勉强可以算是殿下半个母族。”
    作者有话说:
    【1.】星珲当然不止两个感情好的师兄,这里只说了两个特别优秀的,是表明了故意要和姜承平划开界限,特意这样说。
    【2.】清和长公主以后还会再次出现,关于她的事情是铺垫。
    第18章 一梦
    清和长公主倏地怔住,脚下的步子骤然一停,蛾眉紧紧蹙起,一双明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自她记事起,从未见过惠元皇贵妃母族的人,甚至从未听皇贵妃提起过母族,更不曾提起过漓山。
    听老宫人说,惠元皇贵妃从入宫起就是孑然一人,温婉和善了一辈子,身上从无一点武道的影子,怎么会与九州一等一的武府学宫有故呢?
    星珲见公主脸上明晃晃的震惊神色,并不意外,继续道:“殿下的母亲惠元皇贵妃燕氏,其实并不姓燕,她姓妫海,真名叫做妫海燕岚。”
    又是一个平地惊雷,清和只觉得这人越说越离谱了,她的母妃在帝都皇宫的后妃册上记录的家世一直是姓燕名岚,竹帛青史,信而有征。
    可叶星珲的神情不似作假,况且也没有骗她的理由,清和轻轻呼了口气,问道:“即便如此,这和漓山又何关系?”
    星珲声音很轻:“漓山有位长老,名为妫海明远,是惠元皇贵妃的幼弟”,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隐隐浮现出一抹悲伤神色,然而也只是一瞬,就敛了下去,深深看了一眼公主,继续说道:“殿下也不必怀疑,更不必派人去查,能让殿下知道的,漓山必不会隐瞒,不能让殿下知道的,就算将漓山翻个底朝天,也查不出什么来。”
    他这话说的不假,天子着影卫查过此事,可翻遍了漓山的道牒,也没见出现过“妫海”姓氏的蛛丝马迹。
    清和长公主喃喃:“我母妃从未跟我提起……那他现在好不好?”
    星珲嘴唇抿成一线,沉默了一会,清和立刻反应过来:“他……”
    她这位从未见过面的“舅舅”也不在了,她到底还是孑然一人,就如同她母亲当年一样。
    “妫海一族毕竟已经覆灭已久,其中牵扯甚多,殿下身份尊贵,与灭族之人太过密切毕竟不好,想必惠元皇贵妃不让殿下知道也有这层缘故。”星珲低下头,心里一阵苦涩,忽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若是日后有机会,殿下可以去广陵看看,三十六陂江南春水不比潋滟城差。”
    “广陵?”
    他一瞬间又恢复了如常神色,显然不欲再提:“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臣失言了。妫海长老虽然已故,可当年也一直顾念着殿下,去世前放心不下公主,托人照看,否则殿下以为,您的影卫是怎么到达的帝都。”
    清和嘴唇微微张了张,最也没说什么,只垂下了眼帘。
    星珲声音坚定:“殿下是有福之人,早年遇人不淑,多有坎坷,日后必一生顺遂,尊贵平安。”
    清和闻言,只轻轻笑了笑,微蹙的蛾眉渐渐松开:“有福之人……承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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