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环路公交站台上,挤满撑伞等待公交车来的人们。
“啊!我的肚子……好痛啊!”一阵痛苦的女声,突然从一侧站台方向传来。
撑着雨伞的夏暖微闻声看去,又有人高喊道,“有孕妇好像要生了,谁是她的家属啊?”
“天呐!她羊水破了。”
等待的公交车却在这时驶来停下,大部分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选择上车,只有几名女性选择留下为孕妇撑伞帮忙。
夏暖微同样选择留下,她上前蹲在孕妇面前,看她头发还是有些被淋湿,脸色惨白,手托腹部,死死咬着唇。
“别害怕深呼吸,怀孕几个月了?”
“八,八个多月。”女人喘着粗气,表情痛苦难忍。
女人化着精致淡妆,可见她没怀孕之前多爱打扮自己。
“麻烦大家帮忙把孕妇抬到后面那个胡同,再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夏暖微对热心撑伞的乘客喊道。
“好的。”
“你们两个撑伞,我们四个抬。”大家分工合作,随后把即将生产的女人抬到指定地点。
有名热心乘客,看着夏暖微问道,“你是医生?”
夏暖微下意识应答,她看女人羊水流出的状况,“现在来不及去医院,她马上就要生了。”
说完这句话,她从包里摸出纸笔写上需要的东西。
她转身递给一名年轻女孩子,叮嘱道“麻烦你去买这些东西,快去快回!”
“好的。”女孩拿过纸单撑伞离开。
胡同里,遮阳棚下面,几位年龄不同女乘客组成围墙为女人阻挡风雨。
买所需东西女孩子返回时,夏暖微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几分钟。
女人撕心裂肺不停喊叫着,“我要去医院,不要在这里生!”
“已经没时间送你去医院,你再忍忍,羊水已破宫口打开,孩子马上就快出来了,相信我好吗?我一定让你跟孩子有事。”
女人一听要在胡同路边生产,瞳孔骤然收缩。
她狠狠咬着唇,手托着肚子摇头,那种害怕,却又伴随着生不如死痛感,如同扯拉着她的灵魂……
女人死活不愿意在这种环境生产,帮忙撑伞的女乘客们,忍不住纷纷开口劝说。
夏暖微看着不愿配合的女人,说道,“如果你执意要去医院生产,那你就做好失去自己以及孩子生命的风险。”
“我……啊……好疼啊……”
一个半小时后,孕妇顺利生产。
天空作美,雨过天晴。
消毒水,水毛巾,绒毯,等等,全程由夏暖微操作,新生儿很快被包裹在柔软的绒毯内。
女乘客们纷纷给夏暖微点赞,佩服她的临危不乱。
救护车随后赶到,孕妇婴儿陆续被医护人员送上车,夏暖微随跟着也上了车。
直至女人进入病房,她才算松了一口气。
妇产科白医生面带微笑走近夏暖微,给了她个大大的拥抱。
“夏医生,你竟然跨科帮人接生,你不该做急诊室医生,应该做妇产科医生。”
她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在那种情况下,她也属于硬着头皮上的,毕竟她是医生,不能见死不救。
在医院忙了一整天,下班时,夏暖微已经精疲力尽。
晚饭只有她和婆婆两个人,丈夫打回电话说公司有事晚点回家。
用过晚饭后,夏暖微独自在房间发呆。
手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她什么时候才能给丈夫生下一儿半女?
“暖微,你快点出来把药喝了!给你约好的老中医,你怎么没有去看?我会从新再给你安排时间,我去趟超市,你有要带的东西么?”婆婆张月琴的声音传来。
夏暖微从思绪之中抽身回神,半响才回应,“没有需要带的东西,药我马上出去喝!”
搞不明白一直不孕的原因,生活压力大还是工作繁忙,已经尝试很多方法,就是没有好消息。
以前婆婆张月琴对她很好,但婚后见她肚子迟迟不孕,那份迫切想要抱孙子的期待被她已磨的差不多。
夏暖微起身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刚准备喝中药,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转头看去,只见江哲彦从外推门进入,臂弯挂着外套换拖鞋。
她放下药碗来到他面前,接过外套和他随手扯下的领带。
即使心情再不好,在看到丈夫江哲彦回来,还是无法掩饰她的高兴,“今天下班这么早,有聚餐吗?”
江哲彦抬眸看了她一眼,脸色尽显不悦,“回房间,我有话对你说。”
闻言她点了点头,随后跟着男人进入卧室。
她打开衣柜挂着外套领带,完全没有意识到男人的异样神情。
“暖微,我们离婚吧!”江哲彦不带感情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身后传来。
夏暖微一愣,真是意外。
她转身迎上男人冷漠目光,坚定浮现在他眼底。
“我不会和你离婚。”手稍稍一紧,淡定说道。
“夏暖微,你这样有意思吗?明知道我们婚姻已名存实亡,这样过下只是在浪费彼此时间。”江哲彦无情的话语,如同罩了寒霜。
她努力绷住冷静的姿态,讥讽笑意在她唇上染开。
“在外面有女人了?江哲彦,你多久没碰我了?十天,半个月,还是更久?”她不惧他分毫,话语轻软却透着无尽悲痛。
她跟江哲彦一起奋斗支持他从小职员到公司总经理,她毫无怨言陪他走过来。
日子越过越好,他事业做大就开始嫌弃她?那她这些年的努力和付出,在他眼里算什么?
江哲彦看她的神情如同盯着陌生人,不耐烦推了一下站在他面前女人。
“夏暖微,我妈多想抱孙子你心里很清楚,你忍心见我江家后继无人?”他眸光深沉如古井,凝聚了让她心寒的愤怒。
她没有流泪,更没有吵闹,出奇的淡定,这让江哲彦有些意外,谁都没有动静。
张月琴之前对她很好,她不怀孕态度才逐渐变的冷淡,但却没有提过让江哲彦和她离婚的话,他却迫不及待要把她赶出家门。
“江哲彦,我知道你外面有女人,从你夜不归宿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儿,显然你想娶那个女人进门,但只要我不离婚,她就只能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三。”她盯他不在温柔的脸,眼底升起几分对他的憎恨和埋怨。
他不念夫妻之情,就算她放下尊严求他,也难挽回他已经离开自己的心。
“夏暖微,这婚,我跟你离定了,作为补偿给你十万。”江哲彦盯着她怒气腾腾,话语绝情到一定程度。
想着,她嗤笑自嘲喃声,“江哲彦,你觉得对我过分残忍了吗?”
她的声音哽咽,他却没有回答。
半响后。
“砰!”的一声,男人摔门而去。
视线茫然看着紧紧关的房门,她不知指尖抠入掌心的疼,还是心底的疼,就是觉得特别特别得疼。
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她咬着唇,无力坐在地板上。
这么多年的感情,真就这么结束?
江哲彦出门,没有再回来。
站在窗前一整晚,直至天色亮了。
没有半点困意的夏暖微,转身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出门上班。
医大三院。
她在走廊遇到妇产科白医生,出于关心询问,“那位产妇家属来了吗?”
白医生点头,“当天通知她丈夫就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她点头,二人很快来到产妇病房门前。
两个人进入病房时,正好看到背对她们的男人,给病床上的女人掖被子。
“你就是孕妇的家属,你不该让她一个人……”话没说完,男人转身的一刹那。
夏暖微整个人僵硬的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她努力压制崩溃的情绪,呆滞看着江哲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