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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洪水过后极其容易爆发瘟疫,朝廷下令各地知府就地焚烧尸体,然而古人讲就入土为安,焚尸乃是毁尸灭迹的行为。因此多有人私藏在浑浊水中浸泡十天八天满是细菌的尸体,造成疾病感染,瘟疫就此爆发。
    古代瘟疫因为人流通性不大,往往只聚集在一处,各地官员为了仕途,隐瞒自己防御不力,直到瘟疫大爆发无法再瞒才被一个百姓揭露出来。
    那百姓是个书生,通过层层阻碍,历尽艰难抵达长安,将此事告知嵩山书院院长,陈院长又转告陈平之,这才上报天听。
    “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或以为:疫者,鬼神所作。夫罹此者,悉被褐茹藿之子,荆室蓬户之人耳!若夫殿处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门,若是者鲜焉。”
    根据书生所言,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当地官员起先防御不力,随后病情爆发,为防止扩散,竟生生活埋一村人,恐怖的令人作呕。
    与此同时,当地县令的奏折也抵达陛下的桌案上。
    根据县令所言,此地有一村庄落草为寇,意图谋反,谤讪朝政,所以自己才带兵清剿,逃跑出去的书生正是此案主谋。上奏了一份书生抨击朝政陛下的详细文章。
    白不厌看罢,便嗤笑一声:“一个乡野间读书不过三年的书生,别说见朕,想都想象不出朕的模样和生活,怎会对朕有如此恨意,说出这么多朕宠信皇后扰乱朝政的话呢?这些话必然是县令捏造的,让当地知府捉拿押回京吧。”
    额外又挑了翰林院的一名学士赴当地任职,力挽狂澜。
    皇帝陛下火眼金睛给所有人都上了一课。
    但朝廷却多了很多风言风语,好些人都说是因为陛下品行不端,所以才引发洪水,紧接着瘟疫横行。
    白不厌便下了一道罪己诏,古代的帝王在朝廷出现问题、国家遭受天灾、政权处于安危时,自省或检讨自己过失、过错时,都会有这么一道文书。
    朝臣却还是不依不饶,把所有灾祸都算到了陛下宠爱皇后,甚至牵连到了女子读书上面。
    阎良花心疼丈夫,也烦这帮长舌妇,便让萤娘去将自己宫外的产业清点一番,变卖家当,统计所有能得到的现银,抬入宫来。
    自打生活安稳后,她没有刻意的提升自个儿的异能,因为越到后期就越需要大量的白银,白银一旦被自个儿吸收,市面上白银流通过少会造成麻烦。但事情从急,必须得牺牲白花花的银子。
    八阶异能也是通过花粉的方式传递,和七阶异能幻觉最大的区别是一个进攻,一个治疗,它能大面积治疗身体疾病。
    她至少吸收九千两的白银,能量充足,精神却开始疲惫,两股力量在身体里面交织,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融合适应。她能感受得到外边树木所能带来的视野更加遥远清晰,连窃窃私语都能听得见,而那些吵闹的声音响让她避之不及。
    白不厌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好几个空荡荡的大箱子,以及阎良花手盆儿边装满了淡淡的银水。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绿竹帕子,给她擦拭了一下手掌:“你要做什么?”
    阎良花揉着太阳穴:“八阶异能治疗,我准备救一救你的儿子们。”
    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
    白不厌:“你能治瘟疫?”
    阎良花想信誓旦旦的跟他承诺,但临到头心虚:“不知道,我没达到过八阶技能的地步。”
    “那就不要去,那里太危险了。”白不厌很少不征求她的意见就下结论。
    阎良花心想,那不就浪费钱了吗?她好声好气的商量:“你还不相信我吗?我自保能力是没问题。”
    白不厌也跟她商量:“你要是觉得那个地方没危险,那就抱着太子一起去。”
    阎良花:“陛下怎么不让我把你也一起带去?”
    白不厌反问:“可以吗?”
    当然不行。阎良花秀眉微蹙:“皇帝陛下,胡搅蛮缠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白不厌挨了训,显得精神不大振奋,往旁边一坐,一脚碰着那空荡荡的箱子,发出呛的一声响。
    阎良花缓和了口吻:“底下那帮酒囊饭袋,要是能办的好事儿就不会决堤,疫情来势汹汹,他们连大概的人数都统计不出来,指望着他们能够击退瘟疫,那就是等他们把病人都弄死,然后就不扩散了。朝廷那帮臣子一个个恨不得把你撕了,真要是死了上万人,就得逼着你去太庙跟前自裁以谢天下。”
    白不厌:“说的有点夸张。”
    阎良花:“那就换个说法,我不爱听他们骂你,尤其这事儿本也不是你的错。他们一骂你无非就是拎着我做由头,我上一次陪你上战场,这一次去平瘟疫,我就不信往后他们还敢睁眼说瞎话,说我误国害国。”
    白不厌低着脑袋露出,毛茸茸的脑门儿上头带着一个金冠,翘起来的头发顺着鬓角而下,半张侧脸的弧度被勾勒的极其美好:“如果非要去,就带上一个人吧。”
    他终是退了一步,无可奈何的推荐:“让郭蛊和你一起去,他医术高明。”
    阎良花:“郭蛊任性,怕他不会同我去。”
    白不厌:“我已经将他接来,最多明日便可抵达。”
    阎良花微微一怔。
    白不厌扯了扯嘴角,终是没笑出来:“你变卖东西筹集银两动静不小,我如何会不知道。只想着能拦便拦,拦不了帮你想个尽可能周全的办法。”
    阎良花扑过去给了夫君一个拥抱,“你一定是天底下最体贴的丈夫。”
    白不厌:“我和孩子都在家里等你呢,快去快回。”
    阎良花乖巧的说:“保证就去三个月,为了方便,你再给我个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先斩后奏,杀人的确方便。
    白不厌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的说了一句:“好。”
    ……
    没多耽搁,阎良花第二日便准备动身。
    郭蛊骑在马上一张臭脸,眼下还有铁青。
    二人并未大张旗鼓,而是悄悄行动。
    阎良花的意思是先探明情况,杀两个不靠谱的官。她叫白不厌先准备好能前往赴任的官员,省着杀完了人,漏却没人补。
    小溪夹岸绿竹苍翠,窄窄板桥连接着一线山路,路上风尘仆仆,阎良花的身体被异能温养过十分强横,相比之下,郭蛊就像是个弱鸡,阎良花都怕对方惨白一张脸从马上一头扎下去,所以主动提出休息。
    荒郊野岭寂静,几里远就能听到凄寒的水声,怪禽从旷野上传来声声鸣叫,一弯新月未得照彻漫漫长夜,他二人相距不远,靠在几棵萧条的桑柘树上,点燃了随手找来的木柴、烤着火,袅袅炊烟烤着硬干粮,软化下来至少不会把牙硬掉。
    阎良花安抚道:“今天先住在荒郊野外,明日进了有人家的地方再请你吃些好的。”
    郭蛊病殃殃不说话。
    阎良花再次开口:“陛下可给了你病人大体情况的资料?”
    郭蛊:“给了。”
    阎良花耐着性子问:“有没有些许了解?或者把握?”
    郭蛊冷笑:“皇帝绑了金匮,我连夜追出,既没带书,也没带医盒,草草跟你上路,你问我如何治?我问你有药吗?”
    阎良花心想,难怪你会出来跟我一起跑疫区,感情是这个缘故。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包纸,夹出了几粒草药种子埋进了土壤当中,然后输送着异能。
    只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种子生根发芽冲破土壤,然后一寸一寸的长处,被催生成了药性最巅峰的状态。
    郭蛊震惊地望着。
    阎良花得意一笑:“你要什么药材我这里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郭蛊盯着她看:“你是人吗?”
    阎良花:“好好说话别骂人,我当然是人,见过我这么漂亮的妖精吗?”
    郭蛊冷冷道:“我没见过妖精,不知道漂不漂亮。我就见过郭赵,但他也没你这本事。”
    阎良花饶有兴致的问:“那你觉得是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比种药自然是你厉害。”郭蛊回答。
    阎良花摘下花的叶子在手中一转,花叶便如飞刀,一般从指缝中冲了出去,利刃划过树干,树皮上有好几道清晰的,像是被斧子硬生生砍出来的伤口。她问:“这样来说谁更厉害?”
    “……”郭蛊沉默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句的说:“你杀不死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毕竟你跟他联系更密切。”阎良花好奇:“他能躲过我的攻击?还是能打掉我的攻击?”
    郭蛊说:“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你杀不死他。”
    阎良花渐渐明白了郭蛊的话,眯了眯眼睛:“他是不死之身?”
    郭蛊:“割开喉咙都不死,应该只会是不死之身。”
    在阎良花心目中,郭赵的变态程度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郭蛊问:“如此,你还有办法杀他吗?”
    阎良花好奇:“他是你师兄,你为什么想杀他。”
    “不杀他就只能由他摆布。”
    “他想要你做什么?”
    “皇帝。”郭蛊讽刺一笑:“我是晋国后人,郭赵说,我是天子,晋朝不该亡,必须得修正。”
    阎良花一瞬间串联起了好多:“所以说你是师弟,因为你与他一起,以天命为父为师。”
    郭蛊:“还算聪明。”
    阎良花:“他想修正历史,不能对白不厌下手,就只能等着白不厌自然死,然后……对我儿子下手。”
    “端国死了好几个皇帝,他在一点点收国气,端国国运一断,就轮到南楚了。被一个不死不灭不伤的人盯上,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最可怕的是,他知天命。我不愿受他摆布,他捡回的金匮,我便有了弱点。”郭蛊喃喃自语。
    阎良花敲了敲自个儿的眉心:“我必须杀了他。”
    郭蛊追问:“你要怎么杀?”
    阎良花不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先别被他困扰,想一想怎么解决瘟疫。”
    郭蛊信誓旦旦的说:“由洪水引起的瘟疫不是一次两次,我外公便经历过,且成功医治。皇帝给我看了病情报表,我基本可以确定和几十年前的那一场无差别。瘟疫我可以解决,我要你的准话。”
    阎良花眼眉一抬:“首先,把竹叶从他身边带走。”
    如果师弟代表着天命者,那么徒弟就是帮他测算天命的人。白不厌说过,郭赵会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让他回答是与否。
    也就说明郭赵自身对天命的感知有时会出现偏差和错误,他需要借助特定者,来作出正确的预算、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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