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是说谢谢你的提醒,但我应该不用小心一个死人。”方停澜笑笑,先一步打开了房门,留水银一个人对着他说的最后那句话发愣。
门外的海连刚吃完自己的那份午饭,他舔了舔手指上的碎屑,皱着眉抱怨道:“聊得可真久。”
“你吃醋了?”见海连又要瞪他,方停澜连忙改口,“开个玩笑,辛苦你跑一趟。”
海连哼了一声:“赶紧吃,再放就冷了。”
方停澜笑着应了,回头对水银道:“走吧。”
说罢他便先走了出去。
情报贩子还站在小房间里,年轻人咂摸着东州人那张仿佛百毒不侵的脸,半晌低声憋出了一句:
“你要是真看上了海连……那才是真倒霉。”
第11章 两份消息
14.
在等待水银的答复的时间里,方停澜没有去找一家正经旅馆,而是选择继续住在金铃花夫人的客房中。女人对这位出手阔绰又保持禁欲的东州人充满了好奇,她旁敲侧击地向海连打听无果,又去问了问她向来看不起的那位穷酸作家。奥布里安总算通过了大剧场那帮老家伙的挑剔的眼睛,这会正处于焦头烂额的修改阶段,只说道:“古怪的有钱人多得是,您见得还少吗?”金铃花夫人琢磨一会想想也是,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毕竟她即将有一桩大生意要做,哪还有工夫继续关心一个租客的底细。
而在第四天的清晨,水银为方停澜送来了他想要的消息,是关于秦唯玉的。
“明天在白鸟区的玉兰街十七号会有一场宴会,邀请人中有这位南宏质子。”水银打着呵欠,他昨天晚上一定又纵欲了,“晚上所有人都会在楼下的花园里看一场焰火演出,你到时候如果能潜进去,想必就能见到他。”
“你一定有能潜入的办法。”方停澜笑着,语气笃定。
水银哼哼了两声,才不情不愿地回答道:“对。”他递给方停澜一根红色的丝带,“现在去玉兰街十七号的后门,有个园丁会等着你,把丝带给他,价格你们自己谈。”
“谢谢。”方停澜接过丝带,把佣金递给了水银,“费祎还是没消息吗?”
水银朝他摊开双手,方停澜明白了。
“我现在出发,顺路一起?”
“不了,”水银指指房间的天花板,“我还得上去一趟,给海连他要的消息。”
“明天晚上白鸟区玉兰街十七号,宴会里有名单上的赫拉克。”水银给海连带去的消息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变了目标人名。
海连正在自己的阁间外的一小片空地上锻炼,听见水银的话后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同时双手并拢下压,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而又异常优美的弧度弯折下去,“这个叫赫拉克的有什么特点?”
“每次宴会后他都会在街边吃点东西再回家。”
水银咬重了“吃”字,海连心下明白,又问道:“他的马车是什么样的?”
“莫亦国款式,就是那种会把车主的名字写在车尾,车门又丑又难开,还在把手上刷红漆的。”
海连笑了两声后连忙忍住,做伸展动作时气息不稳容易伤身,他继续问道:“还有别的吗?”
“有人说在核桃巷那边的黑拳场见过奎勒,他在赌一个叫‘烈马’的选手的胜负。”水银往后退了半步,避免被海连扬起的胳膊打到,“但是烈马不常出来打,你得碰运气。”
“嗯……还有吗?”
“我觉得你带来的那个东州人很有问题。”水银说。
海连停下了动作。他直起身体甩甩四肢,又原地跳了几下后才说:“我知道这人有问题。”
“你从哪认识他的?”
“海上。”海连回答,“他的船剿了毒蜂号,我没打过他,灰沙也死了。”
水银倒吸了一口气:“他居然没把你丢下海?”
“没有,他反而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帮他杀一个人,但没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海连看向水银,“你和他那天聊了挺久的,他跟你说了吗?”
水银想到方停澜向他打听的那两个人,有点迟疑:“我不确定……他那天向我打听了两个东州人,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将军。”
“都挺贵的。”海连评价。
“海连,”情报贩子忧心忡忡,“你最好小心一点。”
“我有什么好小心的,我现在只想快点办完他的委托,让他别老来烦我。”海连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满不在乎,“至于他要我帮他解决掉的那个目标是哪一个都无所谓——达官贵人并没比我们这些泥巴区的贱民多长一根脖子,或者心脏跑到右边去……”
水银打断了他:“他还向我打听了你。”
海连一愣。
“当然,我只告诉了他了一些最皮毛的东西,关于你妹妹的事我半个字都没说。”水银又连忙补充道,“他要是去问其他的情报贩子,他们也只会告诉他那些。”
海连有点奇怪:“他为什么要打听我?”
“他说他喜欢你。”
“你听他瞎扯。”海连冷笑。
“我当然知道这家伙在扯谎,但是他如果只是把你当作一把杀人刀,为什么要打听你的过去?”
“我哪知道,我也懒得知道……”海连抓抓头发,忽然笑了一下,“你告诉我这些,我不用付你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