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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晷下用南境语刻了一行小字:唯有时间永恒。
    不知是不是巧合,与晨鸣宫遥遥相对的那座永恒台,在王后阿都莉儿于台上被处以火刑后,国王痛悔不已,为了安魂,也在台上刻下了一行字——死即不灭,死即永恒。
    和周不疑交谈完的第二天中午,方停澜便前往晨鸣宫。抵达棋盘街的时候,宫门前那座日晷已走了一大半,正是放学的时候,街上车马辚辚,行人如织,热闹得很。他还特地看了眼过往路人,姑娘们也并没有如周不疑所说的板着小脸,半遮的轻薄面纱下笑容和耳边的芙蓉葵一样娇艳。
    只能说这边的女孩不吃周不疑那套了。方停澜翘了翘嘴角。
    他没花多少工夫便找到了那位约诺尔爵爷的住所,若不是一旁钉着铜牌,方停澜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一位子爵该住的地方,除了墙上没沾泥巴和秽物外,外观一眼看过去,基本和安万那区的平民住所相差无几——只有门边种的几盆生机勃勃的花卉还能看得出是屋主人的精心照料的。
    他敲了几轮后,终于有人打开了房门,还是约诺尔夫人亲自来开的门。老夫人随着她的丈夫经历过荣华也经历过贬弃,还经历过生死一线的绑架,这些遭遇除了在她眼尾刻下了细细纹路外,反倒让整个人的气质愈发的文雅沉静。她一双蓝眼睛略略惊讶地看着方停澜,嘴角却始终保持着友好的微笑:“您是……?”
    “请原谅我没有先递一张拜帖,夫人,”东州人朝她行了个缇苏的礼节,“不知您的丈夫是否在家?”虽然方停澜早就打听好了今日老爵爷没去晨鸣宫,但该有的客套还是要有。
    “他在。不过……”夫人微迟疑了一下,“他刚吃了药,正在休息。”
    “是这样的,”方停澜从身后拿出一册书本,“这本书是爵爷修纂的对么?我在东州时反复看过几遍,爱不释手,正好这次因公事来缇苏,机会难得,便想来拜访一下作者。”他说到这里时微微一停,又笑,“不过既然爵爷身体不适,我也只好改日……改年再来了。”
    方停澜说着便要离开,夫人又连忙叫住了他:“你等等。”她看了一眼方停澜手中的书册,向欠了欠身,“您稍等一下,我去问问老爷。”
    方停澜笑着答应。
    没过一会,老夫人便打开了门:“请进吧,老爷在楼上等您。”
    或许是三年前的那场绑架掏空了子爵的所有家底,这个家中室内的装潢也简陋得有些单调,连银器都少见,更妄提那些合该贵族们镶满屋室的金边与宝石。显然是每个新到这个家里的客人都会有和方停澜同样的视线,老夫人在引他上楼时轻声道:“我们家以前遭过变故,从那之后便不再用奢侈物了。”
    “原来如此。”方停澜颔首,他又朝老夫人行了一礼,才走上了楼梯。
    在这位新到访的客人上楼之后,约诺尔夫人便回到客厅,继续修剪花瓶中多余的枝丫,等到剪刀将最后一小棵花枝铰断时,客厅隔壁的小书房中传来了一声轻响,轻得仿佛只是微风碰了碰窗棂。
    老夫人看向小书房,摇了摇头:“说过很多次了,你可以敲门进来的。”
    “我这是一时顺手。”
    海连从小书房中笑着走了出来,他扬了扬手里的一个纸包:“您喜欢的糕点,我没忘。”
    “放着吧。”老夫人站起身,将散在桌上的细碎花枝收拾到一旁,“我去倒杯水给你。”
    “老爷子呢?”
    “在楼上的大书房,今天有客人来拜访他。”
    老爵爷见识广博,有人拜会是常事,海连也不多问,直接进入正事:“那今天的钱您帮忙收着吧,”他目光向旁微移了移,复又转回来,“这次我跟了个大博浪商,一趟挣了不少,应该够用很久……”
    “海连,”老夫人打断了他,目光温柔,“我们不需要你的钱了。”
    海连错愕。
    “之前老爷子用你给的那笔钱就在小夜船坞那边买了一小块地,将你当年救下的孩子们都安置在了那边,还开了一所学校,剩下的一部分他交给了觚北联合商会去运营,如今每月都能有些结余,两边算下来,我们家已经不缺钱了。而且……”夫人一手握住海连攥住钱袋的手指,一手心疼地碰了碰他的嘴角,“你也没必要再拿命换钱了。”
    海连手指颤了颤:“你们……都知道了?”
    “你不是个会撒谎的孩子呀,”老夫人笑了,“你说你跟着有钱的博浪商做保镖,但又不说雇主是谁,老爷子不放心,拿你之前胡编的线索去海关一问,就全都清楚了。”
    楼下的人在撒谎,楼上的人也在撒谎。
    “这本书的确被反复翻动过,上面有翻阅时的批注,也确实在东州也出版过。不过客人,你忘了一件事。”老爵爷年过半百,腰背却依旧挺拔,哪怕当年在贼窟中等待着死亡倒计时,也是如此挺拔,“你该自己也翻一翻,然后多认认缇苏文字。”他翻到一页,亮给方停澜看,“这是我的签名和批注,这本书的原主大概是我的学生,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一个东州学生。”
    “唉,早知道我就不去翻旧书店了。”方停澜被拆穿后也不慌乱,他弯下腰诚恳道歉,“请您原谅我的蹩脚手段,子爵阁下,但我确实有一桩很重要的事情有求于您。”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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