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道:“这……这宋大人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就进宫了?”
宋春景穿的又厚实又保暖,全天下就他最怕冷一般,脖子里还围着一块狐皮围脖挡风。
正慢悠悠的往这边溜达。
“今日不是他当值,穿的就自在了些。”院判叹了一口气。
说罢也觉得有些上不得台面,不符合太医院严谨做事的风格。
往回找补了两句:“宋太医一惯怕冷,这一大早的又叫人把他从床上叫起来已是不容易,您、您多担待吧。”
管家身后的小少爷也跟着站起身,上上下下打量了几把那远远的身影。
宋春景冷着一张脸,眼角微微提着,唇也抿着。
面色与这冬寒非常应景。
乍一眼看去就觉得不好亲近。
小少爷心想,这人以后是我师父吗?
看起来脾气有点不大好。
宋春景走近了,一脚跨进门。
“院判。”
宋春景抄着手,不冷不热打了个招呼。
他看了看另外两人,礼貌的点了点头。
对着院判直奔主题,“叫下官来有事吗?”
院判没来得及说话。
管家倒是先客客气气的开了口:“您最近好啊?”
宋春景打量他一眼,未开口应付。
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管家丝毫不在意,“小人今日奉命前来,给大人带过来一个人。”
宋春景又打量他一眼,仍旧没说话。
院判赶紧说:“宋太医,这是将军府的大管家。”
“下官知道。”宋春景点点头。
真是不好说话。
管家脸上的笑几乎要僵住了。
他干笑两声强撑着道:“人我就算是带到了,将军的话也带到了,往后,这孩子就劳烦您啦。”
站在他身后一步的人影动了动。
宋春景视线追过去,看了一眼那少年。
只一眼,视线又移回来。
管家自怀里掏出一封盖着蜡封的信件来。
弯着腰递给了宋春景。
宋春景终于伸手接了。
他全程没问也没说,微微垂下着眼,跟个哑巴一样。
管家更加摸不到底,担忧问:“您不看看?”
“人先带回去,”宋春景终于同他开口说了头一句话,寒着一张脸,道:“信我看完自会去将军府。”
院判干笑了两声,正要说话圆场,宋春景拿出手搓了搓,问道:“院判大人,下官的手炉呢?”
院判:“……”
院判不知道派去的人怎么把这要债的骗来的,恨铁不成钢的说:“里屋多得是。”
宋春景点点头,呼出一口气,往里屋去了。
“……这宋太医,脾气果然不好,”管家看了看他背影,又瞄了一眼身后的小少爷,有些尴尬的评价:“架子真是大……”
“您别在意,”院判亲切的拍了拍他,“他一向这么个样子,太医院里也没朋友,不好相与。”
“我自然不在意,回头将军问起来,他在意不在意,可就不好说了。”
宋春景一出门,正好听了一耳朵。
他捧着手炉,悄无声息站在一旁。
直冷眼看着这大管家正了正衣襟,清了清嗓子,迈着方步走了。
那小少爷跟在他后头,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虽然是富贵身,年纪也不大,但是眼神极其漆黑、清亮。
最深处似乎埋着许多未宣的秘密,衬得神色又有些复杂,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
宋春景一怔。
咽下了要出口的一声冷笑。
院判着急上火的看他走远,不知道这回是福是祸。
“院判大人,”宋春景走上前来,到现在为止还算客气,“若没有别的事,下官就先走了。”
院判赶紧拦住他,“你跟后宫里哪位娘娘有什么交情吗?”
宋春景摇摇头。
“那虎威将军做什么非要把这‘宫中贵人’交给你当徒弟啊?”院判问。
“这下官就不知道了,”宋春景挑起一丁点嘴角来,“您怎么得知这小孩儿是宫中贵人?”
院判:“……”
宋春景苦口道:“您也忒好说话了。”
院判气的胡子都要歪了。
“那管家明说是‘宫里头的贵人’,我还能胡乱讲不成?”
宋春景回他:“您若是实在好奇,不如去问将军。”
院判:“什么?”
若是敢问将军,还用在这里跟你废话,受着那个劳什子管家的气吗?
“院判,”宋春景诚心实意道:“我一个外臣,怎么敢跟宫中的娘娘有‘交情’,尤其又涉及‘宫中贵人’,您这话可别再说了,叫人听了去,可是皇家丑闻、诛九族的罪。”
院判:“……”
宋春景继续道:“若是牵连您与太医院诸位同僚,下官内心更是不安。”
他又正直、又体贴。
看起来还有点怕事胆小。
院判险些信了。
宋春景也想掸掸衣襟,奈何天冷实在伸不出手。
只好作罢。
他缩着脖子,抄着手,紧紧握着暖和的手炉:“左右将军府找的人是我,有事也归我担着,您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