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左相既然仁至义尽,幼灵自然是识抬举的,那便依丞相的吧。”
左相冷哼一声,讽刺道:“太傅如此进退有度,识得大体,怪不得受到皇上喜爱。来人,将太傅请回牢中吧。”
“是,左相!”
待沈玉蓝被人带出去了,一旁的心腹对左相低语道:“相爷就任由沈玉蓝此人被牵着鼻子走。”
左相面上寒冰一片道:“自然是不可能的,这沈玉蓝以为拿到本相的一个把柄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左相的意思是.......”
“等他把金缕玉的藏身地告诉我们之后,便派杀手将他和那秦疏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这沈玉蓝简直是胆大包天不得不除,记得一定要做干净,免得再让有心人捉拿到了纰漏。”
“可沈玉蓝如今有人相助,左相除此之外可要有备无患啊。”
“呵呵,本相自有脱壳之术,就算他拿捏住了金缕玉,皇上也不会相信的。”
“是,相爷。”
钟严来至牢房中见沈玉蓝望着高窗外的一缕阳光出神,因狱中灰尘积多,他咳嗽了几声道:“太傅很快便要出去了。”
沈玉蓝拱手行礼道:“寺卿别再唤我太傅了,罪臣此番得幸出去后也不过一介布衣平民。”
钟严道:“太傅切勿这般想,五王爷可是心诚愿请太傅做幕后谋士。”
第14章 得雪
沈玉蓝不语,道:“五王爷有心助幼灵,幼灵感恩戴德无以回报,有八个字请寺卿带给五王爷,执念勿深、旧事勿往,请五王爷切记这八个字,不然以后会酿成大错。”
钟严呢喃了这八个字,颔首道:“好,我便代五王爷谢过幼灵。”
沈玉蓝又道:“请问钟寺卿,秦将军怎么样了?”
钟严沉默道:“还活着,被左相用刑了两次。”
沈玉蓝蹙眉,缓缓叹息一声道:“活着就好。”
钟严见他嘴上轻松,眉间不松显然任有担愁,于是开口道:“听五王爷所说,沈大人不过与秦将军在酒楼上见过一面,为何愿助秦将军?”
沈玉蓝愣了半晌后道:“此问题我倒是还未曾想过,师傅让我建功立业,造福百姓,我却一样不成,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模样,等灰头土脸的回了蓬莱山,还不得将我骂的狗血淋头。”
钟严噗笑一声道:“幼灵语气犹如稚子,倒是少之又少见。”
沈玉蓝也是爽朗一笑道:“虽然志愿未能实现,但此次下山也并无收获,人难得一遇上一个能志同相合的朋友。从前我在山上整日里都是与书为伴,与剑作对,偶尔喝茶种地,便只剩下师傅的一张苦瓜脸。”
“此次下山一趟,除了立足于朝堂之上虚与委蛇外,总还要尝点人间百味。那日街上贼人行劫,众人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可秦将军却愿拔刀相济,穿人海而来。分明是戴罪之身,受尽他人冷眼奚落,活得没个滋味,却始终没忘却本善。
“衙门被衙役们啃的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不再成为百姓们的遮蔽处。秦将军却能逆流而行,日复一日抓捕伤害百姓之人,他不需功名,不需回报,更不需他人叫好,只是遵从自己的本心而已。”
“因为这些原因,所以我才在他遇到困境时相助一把。”
沈玉蓝抬眼却见钟严直勾勾地望着他,不禁疑惑道:“钟寺卿,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只听钟严面无表情,一顿一句道:“幼灵,你的脸,好红。”
这日正午,天高云淡,临近冬至,阳光不似夏日那般酷暑难耐,照在人身上有股暖融之意,沈玉蓝坐在轿中掀起车帘,见街上阳光正好心情也犹如乌云初开般舒畅。
相府居于天正街南侧,轿子在北苑落下,沈玉蓝下了轿子,一名身着粗布下人向他行礼道:“是沈公子吗?请随我来。”
沈玉蓝绕过游廊,路过几处庭院,花木扶疏,秀美端方,他一瞬间被花草馨香迷惑了神思,还以为来到了精致开朗的江南园林。
绕过回廊来至偏苑,偏苑外景楠竹丛丛,苑中挖了一口小鱼池,几株寒梅种在池沿含苞欲放,打开房门其中布置简洁却也清雅。
下人问道:“这件房虽然偏僻但却安静,公子可否满意?”
沈玉蓝抚上茶桌素锦布,道:“很好,多谢左相费心了。”
“那小的便退下了。”
沈玉蓝坐于榻上,耳畔回响着秦疏在昏迷前说的一物一人。
所物金缕玉乃是藏于皇家宝库的至宝,乃是前朝英杰画家遗作。
金缕玉所其名为玉,实则不是玉,不过是画轴由金玉打造。那被砍首的陈天师以炼丹之引把老皇帝的家底掏了个空,用障眼法转移归于自己手中,而金缕玉便是其中一件宝物。
这幅千古流传的遗作名为《汉川江水图》,以笔力秀丽,韵势清雅出名,画家用水墨淋漓勾勒出空山氤氲,日月印鉴,以气道婉约讲天水一青色绘说尽致。
陈天师知左相酷爱诗画,不敢将这幅画贪下便献给了左相,左相喜鉴赏画作,常用字章在画上盖下鉴赏章,希望这画流芳百世的同时世人们能连带自己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