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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旗突然挥舞,北蛮骑兵脚下的沙土之中竟然随着令旗的挥动响起了几十声巨响,连续响起的“轰隆”声将无数北蛮士兵炸上了半空。一时间战场之上血肉横飞,死伤无数,而北蛮人还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踩过的地方也会想起霹雳的声音。难道霹雳不是踩了才会响的吗?
    司徒晟遥遥望着包围圈里的火光,笑了笑,说道:“这个可以用绳子控制的地/雷比起踏板的那种还要好用,什么时候响,怎么响,都可以控制。所以靖军怎么踩都没事,可是北蛮人就算不踩也会被炸死。”
    江源微笑着点了点头,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第一百零二章 降大军生擒左贤王论西域使者震诸王
    面对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霹雳雷火,北蛮大军进无可进,也退无可退,他们不知道要往什么地方躲避,也不知道脚下是不是就有下一轮攻击。别说是发动突击,逃出包围了,这些骑兵连站立都站不稳了……
    问:马匹害怕什么?答:害怕火焰,更害怕巨响。
    在一般的情况下,没有受过专门训练的马匹就连听到突入起来的锣声都有可能会受惊,更别说是“轰隆轰隆”的炸裂声了。就连人都吓得不轻,何况是这些战马呢?
    这里可不比当日的那片峡谷。在峡谷之中,马匹虽然也会受到惊吓,不过当时只有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中招,声音毕竟比较分散,距离后面的马匹也比较远。这些战马不过稍微惊慌了一下就被骑士们给压服下来了,还没来得及乱来呢。
    而被吓得厉害的马匹,都是正好踩中大招的倒霉家伙,连人带马都被当场炸死了,受惊也来不及了,只能去地府发威了,这才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结果,可是现在却是不同的。
    四面都是精锐的靖军重步兵,北蛮人已经被大靖的兵马围在了当中,而在他们脚下的就是江源特意准备用来款待他们的雷火阵。这些巨大的声响就在他们的周围甚至是脚下响起,这让北蛮人的马匹们怎么冷静?就是北蛮大军的人都慌乱得不成样子了,何况这些不知所措的战马?
    江源为什么单独抽调行动速度相对缓慢的重步兵来这里围困左贤王的大军,而没有派遣速度更快,人数也更多的骑兵来包围他们呢?原因就在于猛然出现的巨大声响可能会惊动骑兵的马匹。一旦靖军的马匹被巨响和火光惊到了,可能会发生一些连锁反应,带得更多的马匹慌乱逃窜,以至于出现豁口而被北蛮人趁机逃走,而现在用人来围困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重步兵的心志异常坚定,那些飞散的弹片和石块距离他们的位置还比较远,根本就伤不到他们分毫,只是一些声响而已,还吓不到他们。这样坚定的步兵是不会留出任何破绽让左贤王大军冲破包围圈的,只会更加严密的对待这些被围困的敌人。
    单单是雷火阵其实并不能给左贤王的三万大军造成太大的死伤。毕竟靖军携带的火器很有限,整条西域战线又太长了,靖军不是守城而是撞大运,江源和司徒晟猜不准左贤王大军会出现在哪里,在哪里布雷好一些。
    人员埋伏的位置不准没关系,大不了跑动几步就行了,但是埋下去的火器就没办法随意移动了。所以靖军布置火器的时候也分散了一些,密度上就不够大了,最多只能伤到几千人而已,根本不足以击垮整个三万大军。可是谁说人就一定要被炸死才算死啊?
    北蛮大军座下的这些战马都被“轰隆轰隆”的声响吓到了,从第一匹马惊慌失措地跳起来乱冲乱撞开始,其他的马匹也跟着慌乱了起来,完全不受主人的控制了。
    牲畜受惊的时候往往不是一只两只的这种分散的情况,而是一只就能带动一群。没过多久,在这些战马尖锐的嘶鸣声中,整个左贤王麾下的骑兵就都控制不了所骑的战马了。
    这些受惊的马匹眼睛已经变得赤红,身体还在微微地发抖,不知所措地扭动着,跳跃着,甚至打算冲出靖军的包围,离脚下的火雷阵越远越好。
    惊慌时的牲畜没有了平静时的驯服听话,变得喜欢乱冲乱撞,根本就不管周围的情况,也不管前面和地下有没有别的东西。不但将背上的主人给颠了下来,还一拥而上,顺便踏上了一万只脚,直接将没有坐稳掉下来的骑士踩得筋断骨折,吐血而亡。
    慌乱的马匹带着骑兵们四处冲击,有的甚至冲到了靖军的重步兵面前。若是平时马匹能够控制的情况,骑在马上的北蛮骑兵好歹还能试着还手一下,挥舞着兵器试试能不能对抗陌刀,现在倒好,他能控制住不被自己的马颠下去就不错了,直接就被迎面劈来的陌刀砍下了马背,来反应都来不及做出。
    左贤王本来还想着收拢军队,重新发起进攻来着,可是在这种时候谁还能注意到他在喊什么?战场上都是马叫声,人喊声,声音根本就传不远,也没人愿意仔细去听。
    所有人都在奋力地勒马,希望能让疯马们停下来,可是缰绳都把马嘴和皮肤勒出血了,但那些疯狂的马匹却完全没有知觉,还在那里四处冲撞,不受控制。
    左贤王还想试着喊一喊,看看有没有士兵能听到他的命令,谁知就在旁边不远处,猛地冲过来一匹将主人踩死的疯马,直接就从侧面把左贤王骑的马撞得倒了下来,也将马背上的左贤王撞到了地上。
    左贤王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回到马背上呢,另一匹不知从何处冲过来的惊马的马蹄子就正好落在了他的右腿股骨上,只听到“咔嚓”的一声清脆的响声,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就痛得昏迷了过去,再也没办法在战场上发出指令了……
    司徒晟望着包围圈之中的北蛮大军,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大战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谁,懂不懂得战局,都能轻易看出胜负来了。北蛮大军必败,左贤王必败!他在大战开始之前就说出的话语,又一次被现实所证实了。
    大靖朝和北蛮国的差别早就不是人数、财富或者制度等等单方面的问题了,到得今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大靖朝都已经全面超过了北蛮国。
    士兵的训练方法和修养素质,武器装备的先进程度,人才的培养方式,对新技术新发明的鼓励,甚至是平民生活的优劣情况,官场的廉洁奉公……等等等等,种种方面都要比北蛮国更强,最重要的是北蛮国已经没有了一个优秀的首领。
    现在剩下的左贤王也好,右贤王也好,甚至是各家异族的首领们或者月氏部落的首领,他们之中的任何人都不行。或许这些人能够成为称王称霸的一时枭雄,却不是那种能够一统天下的盖世豪杰。他们都没有这个力挽狂澜的本事,想要挽救已经四分五裂的北蛮国,简直比上天入地还要难上三分。
    一个广阔的国家,想要由弱变强,重现辉煌是很难的,但是如果没有一个优秀的首领愿意带领着同样优秀的团队不懈地努力下去,那就不是“难”的问题了,而是根本就不可能。北蛮国的人们已经跟不上整个世界的变化了,好在大靖把握住了时机,赢得了站在最前方的机会。
    “收网吧,北蛮国已经输了。”司徒晟有些冷淡地说道,语气之中是轻忽,是不在意。北蛮这个曾经强大的敌人已经难以得到他的关注了,它已经输了……
    江源领命,随意地挥了下手,在旗语的指示下,重步兵逐步向中间推进,一点点地压缩着内部北蛮兵马的空间,最终将这群连队形都无法控制的骑兵们压成了一团,逼迫他们选择战死还是投降。
    相对比青鲤湖的那一场大战,西域防线的这次战争规模并不大,不过耗时几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歼敌和俘虏敌军的数量超过了三万人,重步兵甚至在死人堆里生擒了重伤昏迷的左贤王。这位地位仅次于北蛮大汗的大人物可是北伐以来靖军获得的最大礼物了,意义十分重要。
    虽然之前在青鲤湖打扫战场的时候,已经有士兵在左贤王的大营里找到了被石灰处理过的北蛮大汗及其王子的人头。可是那毕竟是两个死人,就算他们活着的时候身份如何煊赫,死了也就没有意义了。
    依照北蛮国的传统,他们已经不是所有北蛮人都拥护的首领了,甚至他们的部族都已经烟消云散,毁灭与内战。这两个头颅拿到手中也没什么效果,最多不过献于太庙,让高皇帝在地下高兴一阵,在国内宣传一下北伐的战功而已。可是这位还活着的左贤王却不同。
    左贤王被抓,手下的三万军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一旦被传入了北蛮国,对于北蛮国内军队的士气打击会相当的厉害。这一消息会让本来就因为青鲤湖大战而萎靡不振,甚至变成惊弓之鸟的北蛮族被打击得更加的消沉,也有利于进一步激化异族和北蛮族的矛盾。
    左贤王的大军如果还在,那么哪怕他和右贤王闹得你死我活,异族人也不敢轻易招惹北蛮族,害怕这两边联合起来对付他们,可是左贤王大军毁于一旦就不一样了。右贤王孤掌难鸣,他还有本事对付人数更多的异族吗?
    活人总是要比死人更有价值的,左贤王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国内二号人物了,日子也不是白过的,不可能不知道一些秘密。只要能够撬开他或者他下属的嘴巴,就一定能查到更多对大靖有利的讯息。哪怕什么秘密都没有,左贤王活着就是一件对付北蛮国的利器!
    司徒晟望了望辽阔的东方雪原,又望向了身后的西域沙漠,嘴角的笑容冷了冷,说道:“清远,是该到让西域诸国看清情况的时候了。”
    江源点了点头,“如陛下所愿,西域的这块地盘,必须是大靖的,也只能是大靖的!”
    西域之地,山国。
    这个国家并不大,只有户四百五十,只有口五千。距离焉耆国有一百六十里,西北至于危须国则有两百六十里,与鄯善、且末这两国接壤,是西域一个很普通的国家。
    这个国家相对于中土来说比较奇怪,国人常住在山下,因此命名为山国。住在这里的人不以耕田为生,也很少有种地的人,所食用的谷物都需要依赖邻国的危须和焉耆。这在中原人来看简直是难以相信的,连最重要的食物都要依赖邻国,这样的国家怎么生存下去?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要被人扼住咽喉了吗?
    作为一个小国家,山国全国也不过只有上千个战士,不过因为山国盛产铁矿,善于炼铁,所以这些士兵手中倒是能够使上铁质的武器,比起周围的国家强出不少。因为国小,所以官员也就不多,国王以下就只有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都尉和译长各一人,整个国家做官的加起来也没有几个人。
    这么小的一个国家,人口兵丁都少得可怜,当然不是强大的北蛮国的对手。几十年前一见大军杀来,山国的国王就老老实实向北蛮国投降了,献出了无数金银,直接成为了北蛮国的簇拥,倒是跟着北蛮国享受了不少好处,至少将其他欺负他们国小势微的国家教训了一顿。
    因为国人擅长冶铁,所以哪怕城小池微,人口稀少,还是让他们顺利搭上了缺少武器,完全不懂打制铁器的北蛮国,成为了北蛮的重要武器来源,因而在西域称王称霸了好几年。
    当年,山国作为一个虚弱无力的小国,被周围的邻国各种欺凌,直到靠上了北蛮国才过上了能够任意欺负别人的日子,因此山国国内的君民简直将北蛮国当成了他们的救星对待,哪怕年年都要被北蛮国劫掠压迫,他们也心甘情愿。这当狗腿子当得倒是很好,完全忘了独立自主是个什么滋味了……
    当初方涵出使西域的时候就曾经到过山国,结果……相当凄惨。
    山国的国王明面上说的好听,什么出兵对付北蛮,什么早就心慕大靖,一番花言巧语将方涵缓住了,回头就派了兵马趁着夜晚偷袭方涵的营地。如果不是随行的护卫拼死保护,方涵自己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估计他们这支使团就要全数死在山国了。
    因为赶走了大靖朝的使者,山国的国王还曾经向北蛮国邀过功。那时候北蛮大汗在位,正是排斥靖人的时候,听说西域的国家驱赶了靖朝的使者,还给了他一些赏赐。
    这位国王也以得到北蛮国大汗的称赞而向周围的邻国们耀武扬威过,谁知道今天他却接见了一个看不起的人物,收到了一个吓死人的讯息,吓得他赶紧将所有的大臣们叫进王宫,紧急商讨相关事宜!
    山国的王宫并不大,论起大小来,估计也就是大靖皇宫的一个大殿的大小,这个大殿还不能指乾清宫这样的宫殿,大概只能是侧殿的大小。内里的摆设水平……给人的感觉就是恶俗。
    其实原本是不必弄得那么俗气的,原先的几位国主将王宫装饰得比较雅致,可是谁让他们遇到了现在这个糟心的国王呢……山国的底蕴也就一般,完全是赖上了北蛮国之后才富贵起来的,可是山国到底是撮尔小邦,能有什么根底呢?
    这一富贵起来就出问题了……这位国王大人完全被北蛮人教坏了,就只知道把材料贵重的东西放在一块,自以为看着富贵,却不知自己摆的都是一些恶俗的配饰,看起来万分露怯,怎么看怎么觉得浅薄,让人批判都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
    山国的国王自以为穿着华贵,实际上头上的冠和身上的衣服完全不搭,衣服又和脚上的靴子不搭,靴子又和腰间的配饰不搭,让人不觉得他富贵,倒觉得十分滑稽可笑。就他这一身打扮,花费的金钱倒是不少,可是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还不如乡下的土财主呢……至少土财主穿得衣帽规整,搭配合理,他却完全是毁灭形象。偏偏他还自以为良好,高高昂着头,觉得自己贵气逼人。
    两旁的几名臣子坐在椅子上,全部皱着眉头,抿着嘴唇,一个个死死地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国内的这道难题。那名感觉各种良好的国王也缓过劲来,收起了脸上的“贵气”,一脸的抑郁,就好像刚死了亲爹一样。
    王宫之中所有人一切的反应都来自于一个消息——北蛮国战败!
    如此强大的北蛮国怎么会突然战败呢?他们这些人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可是不明白都不行了,因为麻烦已经找上门来了。
    他们当初为了北蛮国而得罪了另一个大国大靖,现在北蛮国被大靖的军队打败了,大靖的人因为追杀使者的事情对山国万分厌恶。万一靖朝的皇帝陛下一挥手,派出一队强大的靖军来对付山国,就凭山国这千余人的军队怎么抗衡啊?
    听说靖人的数量异常惊人,全国足足有几千万的人口……几千万?!是山国的一万倍,那么军队会有多少人?该不会也是一万倍吧……想到这个数字,他们就觉得头皮发麻,坐立不安。
    山国的国王满脸期盼地望着下面的臣子,可是下面的这些臣属一个个都在那里装傻充愣,装作看不懂他的意思,根本就不想理他。
    呵呵,当初劝你不要为了讨好北蛮国而羞辱大靖朝的使者,你老人家说死也不听,反而派兵险些把人家给宰了。现在大靖朝厉害起来了,把附庸的北蛮国给打趴下了,还打算前来找你算账,这能怪谁?怪我喽?
    两个大国之间的事情是那么好搀和的吗?!无论是那一边,随便出一个手指头就能把山国碾成粉末。你为了北蛮国得罪了大靖朝,可是等到大靖朝要收拾你的时候,你看看北蛮国会不会伸手护着你?
    怎么可能出手啊?北蛮国凭什么啊?依着北蛮国一贯的性子,他们根本就不会管这种闲事。山国的死活对于山国人万分重要,可是对于北蛮国来说也不过就是少了一个可以打劫的对象而已,也就只有大王你才会觉得北蛮国的那些赏赐是好玩意,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东西就是烫手的山芋!
    臣子们一个个坐在下面装死,可是山国国王就不能也跟着装死了,要不然就彻底冷场了。他轻声咳嗽了两声,然后轻声说道:“靖朝使者正在城中休息,寡人又要如何去做呢?”
    坐在下首位置的辅国侯咳嗽了两声,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心说:大王,您现在还靖朝靖朝的,使者使者的,也不尊称一句大靖,天使之类的,你这话让我们怎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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