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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林和阿柔在后面悄悄拽他,示意他先别说。
    爹好不容易回来,让他歇歇再说啊,况且,说不定爹已经知道了呢。
    “你们拽我干啥。”阿森躲开他们的手,继续告状,“还有那个刘表叔,他竟然要抢咱们家的钱!”
    江敬武拧眉:“什么?有这样的事!”
    “阿爹还不知道吗?”阿柔也没想到,“二哥说给阿爹写了信,我还以为阿爹已经都知道了。”
    江敬武拧眉:“你阿娘信里并未提及这些。”
    “那阿爹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阿柔好奇地问,“阿娘说了什么?”
    江敬武还没说话,阿林就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地念道:“惠信敬悉,甚以为慰。别来良久,甚以为怀。鸿雁传来,千里咫尺,海天在望,不尽依依。”
    “没了?”
    “没了啊。”阿林挑挑眉,暧昧地道,“阿娘想爹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能不急着赶回来吗?”
    江敬武:“……”
    始料未及啊,他竟然也有被孩子们取笑的一天。
    “好了,别闹你们阿爹。”最后,还是柏秋出来打圆场,“你们阿爹带了那么大一个包裹回来,还不看看去?”
    江敬武每每归家,都会带许多礼物给他们,有漂亮的小衣服、郡里的特色小吃、或者是村里没有的稀罕玩意儿……翻阿爹的包裹已经成了孩子们最期待的事情。
    “我这就去!”阿森一溜烟往外跑,把放在凉床上的大包裹拿进来,招呼哥哥妹妹们去翻。
    蜚蜚其实也很想去看看,但江敬武却以为她还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娃娃,不仅抱着她没有撒手,还大咧咧地去牵阿娘的手,凑过去和她说悄悄话。
    柏秋听不清声音,江敬武就在她手心写字。写着写着,两人就十指相扣,相视而笑,黏糊得不行。
    蜚蜚:“……”
    她绝不是故意的,实在是爹娘的恩爱程度超乎想象。
    尤其是阿爹,眼睛完全是长在了阿娘身上,挪也不挪地望着她,眼里尽是柔情爱慕,哪有半点方才凶四婶的劲儿?
    “孩子们都大了,你注意些。”柏秋向外间看了一眼,将他的手推开,“大伙儿还在田里,你不去看看?”
    “我刚回来,你就赶我出去,信上都是哄我的不成?”江敬武把她的手又抓回去,“先看看你,再去田里——他们有什么好看的?”
    柏秋读懂他的唇形,莹白的指尖勾勾他的手心:“信是阿林写的,可不是我在哄你。”
    “好啊,”江敬武抓了她的手就把人往怀里带,“到底想不想我,嗯?”
    柏秋笑着躲他,蜚蜚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睛给捂上。
    羞羞脸!
    不过,就在阿娘不敌,要被拥进怀中的一刻,三哥突然从外间冲了进来:“阿爹!这个圆圆的石头是什么,能出声!”
    他声音脆的很,惊的两人连忙分开,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假装若无其事。
    蜚蜚:“……”
    “这是埙,一种乐器,买给你们玩的。”江敬武拿过阿森手里的椭圆形陶器,吹的时候用指尖轻点上面的圆孔,一阵悠扬幽远的乐声就传了出来,像清脆的鸟叫,同时又有些哀伤。
    阿森瞬间就被这声音给迷住了,嚷嚷着要阿爹教他。
    江敬武只好抱着蜚蜚一同去外间,从包裹翻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埙的演奏指法。
    可阿森不识得几个字,又缠着阿林,让他教。可阿林沉迷算盘不可自拔,跟他说话完全就是敷衍。
    找谁,谁都有忙活的事儿,没工夫理他,最后只能一个人待在角落捣鼓。
    只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好好念书,非把上面的字认全了不可!
    离晚饭还早,刘桂云暂时也不闹了,江敬武和柏秋说了会儿话,还是去了自家田里。
    阿柔把阿爹买来的头花拿出来,对着镜子比划了半天,自己臭美不算,还嚷嚷着要给蜚蜚戴个长命锁。
    长命锁是挂在银镯子上的,两端缠着红绳,正是蜚蜚先前寄身的那只!
    这回她才知道,这锁本就是给她买的,只是她这个时候小,镯子大了,就把它跟阿柔的头花换了换。
    蜚蜚心中似是有热流涌过,只觉得感慨万千,捏着长命锁仔细看看,见上面刻了四个俊秀的小字——平安喜乐。
    “姐姐。”蜚蜚把她往阿柔手里推了推,“给。”
    阿柔深感意外:“给我?”
    蜚蜚重重点头,想到姐姐长久以来为她的付出,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相比自己,她更希望姐姐能够一生无忧、平安喜乐。
    可她又说不出来,反倒让阿柔一阵慌乱。
    “姐姐不要。”阿柔给她擦眼泪,温柔地哄她,“这是买给蜚蜚的呀,保佑我们小蜚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好不好?”
    蜚蜚眼泪流得更凶,张着小胳膊让阿柔抱。
    阿柔把软软的小孩儿抱到外面,温柔地哄她开心,对待蜚蜚的态度,让人不敢相信只比她大两岁。
    “乖乖,不哭了。”蜚蜚道,“去宁大叔家看那个小哥哥,怎么样?”
    蜚蜚昨天点明要救他,想必也是关心他的,与其在家里难受,不如带她出去,散散心,转移一下视线。
    “嗯。”小孩儿果然不再哭了,恹恹地趴在阿柔肩上,小猫崽儿似的叹气。
    阿柔觉得好笑,拎了些点心,跟几个哥哥一同往山脚去,哥哥们去附近打猎,她和蜚蜚去宁大叔家。
    那男孩儿今早便醒了,吐了两回,神智很不是很清醒。
    中了毒,这么快醒过来实属难得,但日后仍不好说——耐心调理或许有完全康复的可能,若连药都吃不起,平安长大都难。
    药喝了一肚子,还没怎么吃东西,人小,肠胃娇弱,宁大夫家又没什么细粮,不敢给他喂。
    正愁着,阿柔就拎着点心来了。
    这时候都穷,米和面都是奢侈之物,有钱人家才吃的上。
    “真是便宜了你小子。”用水将糕点泡成羹糊,一勺一勺给他喂下去,宁大夫余光看看扒着床沿的两姐妹,“你俩怎么又来了,外头不冷?”
    阿柔点点头,把小手伸进被窝里,偷偷焐着。
    蜚蜚则好奇地去摸小男孩的手——他手上扎着不少细长的银针,指尖泛紫,看着怪疼的。
    热的,蜚蜚短短胖胖的小肉手按了按他的手心。
    她只是好奇,不料男孩儿竟然突然用力握紧了拳头,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胖爪。
    银针晃动了两下,几股黑色的血迸出来,溅在蜚蜚手背上。
    “诶呦。”宁大夫赶紧把碗放下,拎着蜚蜚去洗手,“小丫头,这血可有毒,谁让你乱动他的,胡闹。”
    宁大夫着急的样子有些好笑,蜚蜚不仅不怕,反而抱住了宁大夫的大腿,憨笑了两声。
    宁大夫哪里还有脾气?
    好好给她洗了手,又给拎了回来。
    转身的时候,蜚蜚看到床上的男孩睁开了眼睛,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第12章 药膳方子(修改)
    该怎样形容他的眼神呢?
    冰冷的,空洞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直击心灵的眼神,似傲视一切的猛禽,又似见血封喉的利刃。
    不由吓了一跳,闭上了嘴巴,不敢再笑了。
    男孩并没有彻底清醒,很快显现出虚弱来,眨了眨眼睛又睡了过去。
    “他、他……”蜚蜚指了指男孩,“叫……”
    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蜚蜚不禁有些害怕,自己到底救了个什么人?
    “要等他醒了以后,问过他,才会知道他叫什么呀。”阿柔摸摸她的脸,又去拉她的小胖爪,“手洗干净了?”
    这个时候,宁大夫突然从桌子上的抽屉里拿出了个东西,交给阿柔:“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把这个拿回家给你阿爹瞧瞧,他见多识广,或许有线索。”
    说完赶忙又交代了一句:“看完就拿回来还给他,谁要都不能给,听到没。”
    阿柔和蜚蜚忙看过去,只见一块晶莹剔透、雕工精湛的汉白玉,两边刻着对称的龙纹,中间绕着一个“瑾”字。
    “瑾?”阿柔翻转玉佩,瞧不出其他信息,“是他的名字吗?”
    宁大夫摸摸下巴:“很有可能。”
    蜚蜚看看玉佩上的字,又看看床上的男孩儿,脱口一声:“阿瑾。”
    “呦?”阿柔捏捏小孩儿的小肉脸,“还不知道是不是叫这个呢,你就先喊上了。”
    其实她蛮高兴,因为蜚蜚前几天还不会说话,这会儿都知道学舌了,估计用不上多久,就会和正常孩子一样——她早就知道,妹妹才不是傻子,妹妹聪明着呢。
    蜚蜚羞赧地笑笑,钻她怀里,像是不好意思了。
    阿柔没再逗她,而是向宁大夫询问男孩中毒的情况。之前有听宁大夫提过中毒的脉象和诊断方法,那时就很感兴趣,眼下遇上了,自然不能错过。
    宁大夫便耐心教她,除了脉象,还有毒与药的原理和区别、怎样用药等。
    阿柔确实聪明,不仅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
    蜚蜚就如听天书似的表情,讷讷地瞧着他们,时不时点两下头,看似在认真听讲,其实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直到日暮西斜,几个哥哥打猎回来。
    “妹妹,快来。”阿森一溜烟跑进门,耐着性子朝宁大夫行过礼后,献宝一般窜到姐妹两个身边,双手背在身后,神秘兮兮的,“给你们吃个好东西。”
    阿柔狐疑地看着他。
    “真的有。”为了让她们相信,阿森将虚握着的小拳拿出来,让她们看手背,结果上面黑乎乎的,沾了锅底灰一样。
    不过确实有股香气传来,像是某种烤熟了的味道。
    “啊。”蜚蜚张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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