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绕着圆圈向下的,这设计跟迪兰C栋地下二楼有七八分像,都是环状楼梯,绕得头都晕了,唯一的差别是迪兰的地下室有生气多了,还有电灯,只是薛兆这垃圾死都不开。
在凌伊靠着手电筒有限的灯光照到了地面后,等到锦华也一起踏上路面,凌伊回头死命抱住锦华,眼角带泪喊:终于!我们找到了!
嗯。锦华笑着,只是反应没有凌伊激烈。
凌伊跟锦华说这裡藏着陆英的把柄,于是他们在这阴暗的地方展开搜索。这比厨房更困难,因为地上充满着碎裂的玻璃片,没有清扫。
你觉得陆英的把柄会是什么?凌伊照着因为地下水而整面溼答答的牆,上面还布满了青苔,还有些虫子在上头产卵,非常噁心。
嗯?锦华拿着手电筒随便乱转,找得没有凌伊细心。
我想说你跟着陆英比较久,或许知道他一些想法。凌伊说。
哦,我不了解的。锦华笑道,再说你应该比我更厉害吧,门都是你找到的。
啊?那是意外。凌伊耸肩,继续看看地下室内的东西。
这地下室裡的状况跟惩戒室差不多,牆上摆满各种刑具,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迹,没有清掉而且留在那很久了,暗褐色的血喷溅在各处看起来憷目惊心。
手电筒的光线大概只能照到距离前方五公尺内,凌伊看着锦华乱转的光线,知道这人根本无心在搜寻,只能叹气自立自强。
蓝少呈说的把柄凌伊到目前为止还真找不到一样能够被当“证据”的。他想着陆秋的日记,那傢伙也只是写着陆英拿了一堆利器折磨着他。
我记得,在这。
想着陆秋的描述,日记上写着陆英将年幼的陆秋绑在了地下室的牆上,上头的手铐还装着倒刺,小时候的陆秋脚根本无法着地,每每都被那倒刺弄得鲜血直流。
果然,摸索了一阵子后发现这地下室其实是个狭长的长方形,在距离深处的牆上,有两副手铐,分别用来铐手与铐脚,上面还真有一根刺,底下血的痕迹多到看不到原本的石子地。
凌伊皱着眉,拿出放在口袋裡的手机,借助手电筒的灯光,勉强拍到了这些血痕。他关掉萤幕前看了看讯号,连一格都没有。
凌伊探索地下室时心情比早上看其他房间时更糟糕,他一想到日记上陆秋的哀号和内心话都是真实存在的,不禁反胃,陆英怎能这样对待唯一的弟弟?
你看看,凌伊。远处的锦华叫住了他,凌伊赶紧凑过去看。
锦华手电筒的灯光绕着他身边的一个铁笼打转,这铁笼不大,长宽约一米,还放了个空空的狗碗,和一杯装水的,水没有清乾淨,污浊的,飘散奇怪的味道,貌似原本就放着不乾淨的水。
看到这笼子时,凌伊快速想起日记裡的那段,描写陆秋和被陆秋称为“陆冬”的弟弟一起困在这狭小的铁笼,然后陆英不断对这铁笼加热,还拿着蜡油乱滴着笼子裡面抱在一起的两人。
等等,脑子的信息像好几发子弹忽然射向他的脑门,轰炸得他抱着头蹲低在地上,手电筒掉落在地。凌伊有个神祕的既视感,他对这铁笼有浅浅的印象,但记忆是片段的,断断续续。
“弟弟……弟弟……我好怕,我好怕!”
“没事,没事的。”娇小的男孩只能这样回应比自己稍大的青年。
“啊!拜託!拜託,我们都听你的,放我们走!”
不……不要……凌伊痛苦的想着这些好像不是自己的记忆,他不认识那些画面裡的人!他根本没看过陆秋,也没被陆英抓住过。
凌伊?锦华蹲下身,抱住凌伊,让他枕在自己肩上,你不要怕,没事的。
住口!回忆裡陆秋那稚嫩的声音喊着“没事的”,与现在的锦华重迭。凌伊两行泪水挂在面颊上,他哭着抓着锦华的肩膀,我是谁?
你是凌伊。
得到肯定的回答,凌伊才稍稍恢复些理智,他重新拿起手电筒,握着手扶锦华站起来,哽咽道:抱歉……有些失控。
不要紧。锦华浅浅笑着。
他俩在地下室摸来摸去,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凌伊觉得他再待在这令人窒息的空间,他会气愤的拿底下的玻璃碎片刺死自己。他讨厌那些突然出现的画面,陌生的,好像不是他,但陆秋担忧的面孔又像是拿着钉书机,深深刺进他的心窝。一遍遍提醒着他,这些是真实存在过的。
在他翻找到一处破旧的木桌时,凌伊拉开了抽屉,在抽屉内他找到一本相簿,他将相簿放在桌上,用手电筒照着,慢慢翻开。
──才刚翻开,他瞬间像失去了空气,又一次跌坐在地。
他发现了一些有关陆秋受虐的照片。
发现异状的锦华连忙赶了过来,看见那相簿裡的照片后,长长的叹气,啊,原来在这呀,找这么久。
锦华无奈的收起相簿,拿在腰间,凌伊不解的看着微弱灯光下的他,锦华,那些是什么?是什么!
就是照片呀,谢谢你帮忙找了这么久,真是累死人了。锦华的笑容消失,他拿着他的手电筒和相簿,对凌伊眨眼,好了,谢谢你凌伊。
当凌伊还满肚子问号还没从悲怆的情绪中抽离时,锦华转身就跑,快速的跑上阶梯,像是心中早盘算着,快马加鞭的跑到最上面。
锦华!凌伊吃力的拿着手电筒,大喊,想赶快跟上锦华。
锦华在入口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急急忙忙冲上来的凌伊,永远不见,蓝少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