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争执早引得许多弟子围观,刘长老也在其中,他之前并未看出夏鲤是妖,这时才知道,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帮还是不帮,见师兄都拔剑了,还是上前劝解。
李爵道:“师弟,怎么你也是非不分起来?”
刘长老悄声道:“师兄,这小妖女是凤仪带回来的,怎么处置还要看掌门师兄的意思啊。他若愿意接受,你又何苦扮这个恶人呢?”
李爵道:“掌门师兄怎么可能允许这种妖物留在凤仪身边?”
正说着,一个年轻道士御剑过来行礼道:“见过两位师伯,师父正在丹心阁等小师弟和这位姑娘呢。”
刘长老朝李爵挤了挤眼睛,李爵唯恐师兄爱徒心切,立场不坚定,留下这个祸患,便一起去了丹心阁。
夏鲤已知那传话的弟子是陆凤仪的九师兄顾晚风,道了声好。
顾晚风向她笑笑,对陆凤仪道:“小师弟,我还以为你不懂男女之情,没想到你也有这一日。”
陆凤仪也觉得与夏鲤相遇相识是件意料之外又十分奇妙的事,道:“我也没想到,或许这就是大家常说的缘分。”
顾晚风认真看了他两眼,道:“小师弟,你此番云游回来,更像个人了。”
走进丹心阁,夏鲤看见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穿着素袍盘坐在蒲团上,头戴通天冠,有几分神似民间画上的太上老君。
他平静的目光从夏鲤一进门便看住了她,笑道:“凤仪,这小姑娘是谁啊?”
陆凤仪行了一礼,道:“师父,夏鲤是徒儿此次下山结识的朋友。”
夏鲤迎着他的目光一笑,作揖道:“久闻陆掌门英名,今日得见,实乃叁生有幸。”说着拿出一只锦盒,递上前道:“陆掌门,这是奴给您准备的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听陆凤仪说陆渊在上清峰最常做的事就是叫几个长老来一起搓麻将,于是昨日他们特意去海市买了一套水晶麻将,虽不十分贵重,但胜在新巧。陆渊打开一看,个个莹润有光,雕刻精细,果然欢喜,交给童子收好,让夏鲤坐下吃茶。
李爵见这事态不对,忙提醒道:“掌门师兄,这女子是妖!”
夏鲤撇了撇嘴,心里哼了一声。
陆渊道:“师弟,我知道了。”
李爵道:“师兄,您不能因为她是凤仪带回来的就不管啊,您也知道,凤仪这孩子有些事情上不太清楚,您做师父的千万不能心软。”
陆渊道:“师弟,是非善恶凤仪还是分得清的,我也相信这小姑娘敢和他来蜀山,就绝不是邪恶之辈。”
李爵道:“师兄,您若让她留在凤仪身边,以后其他弟子都有样学样,也与妖魔为伍厮混如何是好?”
陆渊道:“师弟,当初烟桥与妖族太子风阙也是至交,他错了吗?”
李爵无言以对,若不是风阙牺牲自己,但凭苏烟桥一人如何封得住黄泉通道?
默然良久,他声音低了些,道:“像风阙那样的妖,毕竟是少数。”
陆渊道:“我并不这么想,人有善恶,妖也一样,只是我们对他们不够了解,故而存有排斥乃至畏惧之心。”
夏鲤由衷道:“陆掌门不愧是道门第一人,这份眼界与胸襟是多少人一辈子也难望其项背的。”
陆渊微微一笑,李爵心知这话在嘲讽他,瞪着夏鲤怒气冲冲道:“小妖女,你别得意,你若敢在蜀山为非作歹,我第一个宰了你!”说罢,拂袖而去。
陆凤仪的大师兄和叁师兄叁十年前死于战场,还有叁位云游在外,现在蜀山的只有五位,听说陆凤仪带了个妖女回来,不一时都来凑热闹。因见师父护着夏鲤,自然都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吃茶闲聊,倒也热闹。
陆渊道:“凤仪啊,你苏伯伯这次生辰过得开心吗?”
陆凤仪还没说话,顾晚风便笑道:“师父这还用问吗,几大门派的寿礼被劫了,苏岛主怕是要气炸了。细雨楼主这小情人还真有意思,听说她把别掌门的腰带都抢了,小师弟,是不是真的?”
陆凤仪中肯道:“据崆峒派的段师兄说,确有此事。”
八师兄于林道:“我就想不通既然那陆为霜是细雨楼主的小情人,怎么还明目张胆地去调戏别掌门呢?她不怕细雨楼主吃醋么?”
顾晚风道:“八师兄,这你就不懂了,这陆为霜应该跟了细雨楼主不少年了,始终没有个名分,她心里多憋屈啊,所以这是在借机逼细雨楼主表态啊。”
众人恍然大悟,道:“还是九师弟说的在理,细雨楼主帮她收场,便是认下这个人了,这女子好心机!”
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听得夏鲤一愣一愣的,要不是知道真相,几乎都要信了。
说到给夏鲤安排住处,陆渊让她就在上清峰住,童子闻言便去收拾客房,几个弟子的脸色却都十分意外。原来留宿上清峰的向来只有掌门至交,众弟子心想就算师父偏爱小师弟,接受他带回来的妖女也就罢了,何至于如此厚待。他们也看不出夏鲤有何过人之处,只能感慨师父对小师弟不是一般的偏爱。
陆凤仪这五位师兄中只有老二老四也是元婴,其余叁人还是金丹。
陆凤仪虽是小师弟,修为在一众弟子中只有四师兄连书静能与之相比。说了会儿闲话,连书静说明日要来找陆凤仪切磋,众人都说要来观战,之后便散去了。
夏鲤知道陆凤仪和陆渊有话说,便也出去了。
陆凤仪从袖中拿出那卷《洞天别卷》放在师父面前。
陆渊一看,惊奇道:“凤仪,这莫不是凌烟山庄的《洞天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