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愁冷笑道:“你也好意思说别人冷血无情!”
卫天衍理所当然道:“我当然比你重感情。我千里迢迢带你回天一门,衣食住行都给你最好的,你却背叛我,几次三番算计我,还带走了我的狗……哦对了,你叫它天圣。”
“你和天圣是朋友,我却烦透了它。”卫天衍振振有词道,“就算再烦它,我也一直养着它,就算它后来背叛我,我也舍不得杀了它。你倒好,干脆利落一刀毙命,我看过那个致命伤,你杀人时手可真稳啊,一点犹豫动摇都没有,你太绝情了!”
被指责为“绝情”的焦愁不为所动,只冷冷看着卫天衍。
卫天衍遗憾道:“可怜我养了几十年的狗,是条好狗。”
焦愁牙都快咬碎了,还要强迫自己冷静,继续和卫天衍周旋。
“你觉得你对天圣很好?”
“当然。”卫天衍一脸嫌弃,就像爱干净的人想到了什么脏东西,“我看它一眼就膈应,所以才把它关起来眼不见为净。若非遇到你,若非你让它有了妄想,它本可以寿终正寝的。”
一辈子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底,一个人孤独着死去,这也算寿终正寝吗?
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想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这也算妄想吗?
焦愁又问:“你爱过焦幼荷吗?”
卫天衍想了想,“爱过,后来发现自己爱错了人,就不爱了。”
如果发现自己“爱错了人”就能轻易“不爱了”,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焦愁又道:“那卫冕呢,他可是你唯一的骨血。”
“你说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不孝子,他还活着吗?”
焦愁彻底无语了,这是个什么人?
卫天衍是真的没有人性,不是骂人的意思(虽然他确实欠骂),只是字面上的没有作为人的特性。卫天衍没有同情心,没有正义感,双眼只能看到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法与任何人感同身受。
站在卫天衍的角度,他简直委屈坏了!
我那么讨厌我的血缘兄弟,还是养了他几十年,我还不够宽容吗?
我亲手把焦愁买回来,对他那么好,我还不够仁慈吗?
我没让焦幼荷去盗仙丹,凭什么我要背负罪孽,我太冤枉了!
我的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和他娘一样愚蠢,我太失望了!
我做了那么久好人,做了那么多好事,最后却没得到一点好报,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你们所有人都对不起我,唯有我卫天衍顶天立地问心无愧!
——对这样一个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焦愁都气笑了,“行,很好,保持你死不认错的觉悟,下地狱吧。”
“什么?”卫天衍愣了一下,“你为何突然提到地狱?”
“汪汪汪汪!汪汪汪!”
焦愁翻了个白眼儿,“听不懂,说人话。”
一只脏兮兮的大白狗狂奔而来,吐着舌头道:“来了来了!十殿阎王都来了!”
焦愁终于笑了,“终于来了。”
“什么来了!什么十殿阎王!你是什么意思?!”
看着远处凭空出现的阴间大门,卫天衍有些慌了。
铺天盖地的阴气席卷而来,在场众人都打了个寒颤。从未听说过阴间插手阳间事,更没见过阴间大门在阳间打开。再十恶不赦的人,也不会在活着的时候被地府捉拿。
卫天衍惊道:“你们想干什么!”
焦愁冷冷一笑,“我说什么来着,你总想走捷径,夜路走多了终于遇见鬼了!”
数百道锁链从四面八方捆住卫天衍,卫天衍心急之下化为犼,却被更多锁链牢牢捆住四肢。他发出一声嘶吼,却被周围的阴气层层削弱,真正扩散到外面的,只剩一声声无能狂怒。
四周还清醒的修士都惊呆了,纷纷后退。
天地间一片阴寒肃杀,除了犼的咆哮,只剩焦愁凉凉的嘲讽。
“你早就是个死人了,属于地府的管辖范围。地府平时公务繁忙,你借尸还魂躲在暗处倒也罢了,偏要作死闹出这么大动静,害死那么多人。万一天道追究起来,地府也有失察之责,当然要将功补过。你好歹也被焦幼荷连累过一场,怎么还不长记性?”
卫天衍的魂魄,被锁魂链生生拖了出来,刚化为犼的躯体也被阴火灼烧。
卫天衍发出痛苦的嘶吼,“凭什么!凭什么抓我!我已经成为神兽了!我已经跳出三界五行了,我不归地府管!”
“所以说你蠢啊。”焦愁叹了口气,“你以为天雷是什么?那是天道的考验!不经历考验就想拿好处,走捷径的后果就是,你错失了惟一得到天道认可的机会!你现在就相当于凡间的黑户你知道吗?”
焦愁又道:“你以为我当年为什么硬抗天劫魂飞魄散,我傻吗?那是最快了解因果的方法,我灭了鄞国,沾染了数不清的罪孽,只用一次魂飞魄散就能永绝后患,我都觉得自己赚翻了。”
“凭什么!我不服!啊——焦!忘!忧!你不得好死!”
卫天衍双目赤红形如饿鬼,被拖入阴间,看着大门在眼前缓缓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