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也无甚兴趣。”白雅摆摆手,转身欲走,“夜深露重,早点回去休息。”
“恩。对了,还有一事。”
白雅给他一个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眼神。
“你若是真想把清泉送给门主,恐怕不是什么好主意。”
“为何?”马上就到了红灯门人双修的季节,正是“用人”之时,多一个清泉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沈予风勾唇浅笑,“大概是因为门主的正宫娘娘要来了。”
离天亮尚早,沈予风轻轻掀被躺下,被窝里被谢礼暖得温热,可他还是觉得冷,便将熟睡的美人抱在怀里。
谢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沈予风近在咫尺的侧颜,又丝毫不设防地睡去。
次日,天高气爽,沈予风携谢礼外出,一弯江水,一叶扁舟,一把古琴,几壶浊酒。沈予风临窗而坐,优哉游哉地看着话本,不时地接过谢礼给他剥的栗子放入口中。
微风习习,带来些许凉意。
“需要给沈公子披上狐裘吗?”
沈予风目光仍旧落在话本上,“不必,我这毛病只有春夏两季的晚上才会犯。阿礼可是在担心吗?”
一阵静默,沈予风都不指望得到回答时,谢礼低低地“恩”了一声。
沈予风放下话本,饶有兴趣地看向谢礼,“阿礼是本就是这般温柔体贴之人,还是独独对我是这样的?”
谢礼不答,递了一个栗子到沈予风嘴边,可后者却不接,眼眸盈盈,尾音上挑,似追问:“恩?”
谢礼只好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结论,“我自然不可能对谁都好。比如那些卖我来青楼的人,若有机会,我也希望能亲手将他们送与官府。但沈公子你不是坏人。”
“哦?”沈予风好笑道,“你怎知我就不是坏人了?”
“你救过我。”
“你是说昨日和杜恩华对质的时候?”沈予风好心提醒他,“阿礼难道不明白,若不是我,你也不会陷入危险?”
谢礼不假思索道:“这还是掩盖不了你救了我的事实,不是吗?”
“是,当然,所以你要记住,我是你的恩公,日后可得好好报答我。”沈予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占便宜的好机会,握住谢礼的手将栗子送入自己嘴中。
谢礼的手不小心触碰到沈予风的嘴唇,只觉得手心一烫,忙收了回来。
沈予风心情大好,拉着谢礼一起喝酒。谢礼几杯下肚,就已经面色潮红,醉眸微醺,不自觉地靠在沈予风肩上昏昏欲睡。
“阿礼?”沈予风试探地唤了一声,并未得到回应。他欣赏了一会儿美人醉酒的羞人姿态,才把人放在暖榻上,独自走向船头。一身蓑衣的船夫戴着斗笠,正卖力地划动船桨。
“差不多得了,”沈予风慢悠悠道,“你再不出手船都要到岸了。”
船夫动作一僵,低着头,“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
“你划桨虽然力气足,但缺乏技巧,因此船并不是很稳,白雅手下不会有不专业的人。”沈予风淡淡道,“说吧,你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船夫被戳穿依旧镇定,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深沉成熟的脸,看上去不过三十岁。“白雅手段了得,想要见沈公子一面并不容易,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名字?”
“在下赵元天,是洪兴帮的一名镖师。”
沈予风点点头,“洪兴帮,你是为了杜恩华而来?”
赵元天颔首,“正是。”
“杜恩华的事情与我无关。”沈予风表情微冷,“有些事情,我不喜欢说两遍。”
面前的人一袭红衣,俊美绝伦,看起来就像是潇洒的世家公子,但赵元天知道他的厉害之处——红灯门前门主的关门弟子,现任门主的小师叔,江湖上流传的都是他的风流韵事,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实力。可能够隐藏实力,自然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
赵元天不敢掉以轻心,斟酌道:“赵某没有冒犯沈公子的意思,只是有些话,赵某拼上性命也一定要和公子说。”
“你说。”
赵元天松了口气,道:“当日杜帮主发现自己有身孕,一心求死,我们怎么劝都没有用。还是她的贴身侍女,早知道她……她对沈公子你芳心暗许,才用这个孩子是你的骨肉为由堪堪劝住。”
沈予风无力望天——真是躺着也中枪。
赵元天语气微涩,“此后,杜帮主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传言沈公子虽然放荡不羁,却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定然不会抛下杜帮主和她腹中孩儿……”
沈予风挑挑眉,“且慢,是谁把我形容成江湖大侠的?我是红灯门的人,而红灯门不是你们口中的歪门邪派么?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们要搞清楚。”
赵元天微笑:“沈公子长相如此出众,实在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
沈予风汗颜,难不成现在江湖上的人都和自己一般,喜欢以貌取人?
赵元天接着道:“现如今,杜帮主已知真相,万念俱灰,昨日吐血之后就一睡不醒,让全帮上下都担心不已。请来大夫说,杜帮主再不醒来,恐一尸两命。”
沈予风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谢礼,随口说了句,“可惜了。”
赵元天目光一沉,“权衡再三,帮主准备为杜帮主……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