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礼不耐烦道:“其他的呢?拿剑,写字,作画,这些呢?”
大夫犹豫片刻,“在下不敢断言。”
谢玄礼呼吸一窒,摆摆手示意大夫下去。一旁的凌铮道:“王爷,民间的大夫到底能力有限,此时下结论未免太早,属下猜想宫里的那些太医一定会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玄礼出声打断他,“沈予风为何突然不辞而别,又为何出会拿着剑直指本王,你们该给本王一个答案了吧?”
桥雨和凌铮对视一眼,他们知道已经瞒不住谢玄礼,齐齐下跪,“请王爷恕罪。”
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凌铮低着头,不敢直视谢玄礼,可即使是这样,他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冷意。
“你们最好搞清楚,究竟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凌铮跟随谢玄礼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谢玄礼如此震怒,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要性命不保,好在谢玄礼最后只是让他去领三十大板,而桥雨就没那么幸运了。
“你以后就留在曲高城的府邸中,替本王打点武林盟余下的事物。”谢玄礼面无表情道,“若无本王的命令,不得离开城中一步。”
曲高城离京城甚远,谢玄礼有生之年未必会去第二次,桥雨知道,自己是被放逐了。他跪在地上,双眸含泪,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怎么,你想抗旨?”
“王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桥雨终于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谢玄礼丝毫不为所动,“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本王留你一条命,也是看在你过往为本王效力颇多的情分上。桥雨,你好自为之。”
桥雨身体一软,看着谢玄礼远去的背影,凄惨一笑。从此刻后,他今生都未再见过谢玄礼。
沈予风是被痛醒的,手掌上的阵阵钝痛让他一时间精神恍惚,不知现在是何时,又身在何地。想来今年他还真是流年不利,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胸口的箭上尚未痊愈,手上又来了一剑,看来必须找个时间去庙里上柱香才行。
他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着,视野逐渐清明,接着他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谢玄礼。
那人一袭玄衣,神情疲惫,眉眼之间满是担忧,似乎是一夜没合眼,不似以往肤白胜雪,可依旧好看得要紧。在看到他的一瞬,沈予风不由地叹息,自己真是爱惨了他。
谢玄礼察觉到他的目光,也看了过来,沈予风勾勾嘴角,“宝贝穿黑衣也很好看。”他边说着,还挣扎地起来,试图靠在床榻上。
谢玄礼还在为这人欺瞒他之事生气,见到他动作迟缓,稍稍一动眉头就皱得死紧,还是于心不忍,走过去讲人搀起。
到底相处许久,一见谢玄礼这般脸色,沈予风就什么都明白了,忙露出讨好的笑容,“阿礼。”
谢玄礼冷着一张脸,“嗯。”
“阿礼,你在生气吗?”
“没有。不过世子既然想走,为什么不走得远一点?还留在淮安做什么。”
“……”完了,他家王爷是真的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沈予风干笑道:“我也知中了摄魂之术应该离你远些,但我实在离不开你。”
谢玄礼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沈予风在心里直叹息,又朝着他黏过去,“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那你还走吗?”
沈予风连连摇头,“不走了。”不敢走了,也不想走了。
谢玄礼脸色稍霁,伸出手指挑起沈予风的下巴,抬起对着自己,“世子最好记着今日所言,下次再敢乱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沈予风眨眨眼睛,轻笑一声,“好。”
“对了,我问你,你昨夜为何会出现在河边?”
“此事说来话长……”
沈予风离开谢玄礼后,带着天机营数人追查突厥人的下落,没想到对方却主动送上门,让一名幼童传信邀他在河边相见,并号称有要事详谈。沈予风到达后,看见河里的莲花灯,捞出其中带有不寻常标记的一盏,只见上面写着一句:“大楚可亡,欲取而代之乎?”
谢玄礼淡淡道:“看来他们已知晓你的身份。大楚唯一的异姓王,他们自然要联络联络。”
沈予风知道这一直是谢玄礼心中的一块心病,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阿礼,你不相信我父王,总该相信我罢?”
谢玄礼避而不答,抽出自己的手,“你伤未好,先不谈此事。”
“没关系,”沈予风微笑道,“来日方长。”
门扉轻响,闻秋端着药碗走进来,“王爷,世子该喝药了。”
“放着罢。”见沈予风眼巴巴地看着药碗,半天没有反应,谢玄礼出声提醒:“趁热喝。”
沈予风委屈道:“阿礼,我手受伤了。”
“只是右手。”谢玄礼补充道,“我看你左手完好无损,不置于一碗药都端不起吧。”
沈予风控诉地看了谢玄礼一眼,小心翼翼地用左手端起药碗,他无法拿住勺子,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最后还不忘幽怨地叹一口气。谢玄礼看不下去,拿过碗,将调羹递到沈予风嘴边,“张嘴。”
沈予风就着谢玄礼的手喝下半碗药,又喃喃道:“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