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正是用得上傅长言的时候,即便魔宗不出面,以他和宋家三公子的关系,想必借宋家之手除掉酆烬生应当没什么问题。
“你以为落魂锁的事情能不了了之是谁的功劳?自然是我,若非我出手干预,正道的人早发现你的身份了!傅沅,劝你识相一些,我所求不多,除掉酆烬生便可。”
哟,倒是他们小看这个老匹夫了,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他不是他的儿子宋知许,亦早就晓得璃渊将他魂魄封在藏玉剑内之事。
不过借尸还魂这等事儿,比夺舍要难验证,毕竟他身上有落魂锁,魂魄早已和躯壳融为一体,便是有人说他是夺舍重生也没法证明。
然利弊相随,落魂锁不翼而飞之事确实与傅长言有关系,酆怀若是铁了心要搞他,没准儿真会有点麻烦。左右他本就不可能让夜澜霓氏落入酆家手里,即便老东西不开口,为了翩然,他也是要出手干预的。
便答应帮酆怀收拾酆烬生。
举手之劳罢了,有酆怀早便散播的消息,正道一开始就站在酆怀这边,更不想偌大一个夜澜霓氏落入酆家手里,故而傅长言不用做什么,只需说服一个霓翩然就可。
今夜明月高悬万里无云,明日想必是个好天儿,适合出门的好天儿。
傅长言躺在床上翘着脚,眼睛透过半开的窗叶看着外面,幽幽牡丹香飘入房内。忽有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起,脚步声更是轻不可闻,他迅速放下脚拉好被子,眼皮耷拉做出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模样,咳嗽一声:“你回来了啊。”
“嗯。”
房门响了一声,很快的,一袭白衣的男子走到床边,怀里抱着个有蓝色花纹的白盒子。
“玉淮的人又送药过来了?”
傅长言看一眼蓝白盒子,心中琢磨着夜澜的事儿解决了,怕是要去玉淮跑一趟,毕竟是阿娘的家门,兴许能问出点什么线索来。
宋钰将盒子抱到床边搁下,打开后里头果然又都是上好稀有的伤药,每一种皆见效极快极为珍贵,轻易怕是不会拿出来用的。
他微微蹙眉:“江氏弟子已知晓你的身份。”
“嗯,大概是那晚暴露的吧……”傅长言懒懒回话,并未把自个儿身份暴露一事放在心上,说罢想到霓翩然,便不装虚弱了,干脆利落地起身,道:“我明日要去见翩然,她住的地方又高又远还有个大湖,你带我飞过去吧,那样更快些。”
“……”
宋钰取药的手顿了顿,末了不吱声,伸手去解傅长言的衣衫。
“那丫头逢此巨变一蹶不振,我得见见她,若不好生宽慰,夜澜的事儿怕是还得耗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解决,可我等不了,我想快些去玉淮……嘶——疼疼疼!”
今日上药怎这般粗手粗脚的?傅长言龇牙咧嘴看宋钰,这才发现他阴沉着脸,漆黑双眸里是森森寒意。
“谁又招惹你了?”
宋钰脾气不好是真,不过他的脾气不好通常只针对他一个人也是真,旁人一般都不能让他这样沉着脸气呼呼的。
“没有。”
宋钰板着脸硬邦邦丢出两个字,上药的动作轻了一些。
傅长言仰头好方便他上药,锁骨在昏黄的烛火中白里透着粉,他不知这个样子落入旁人眼里有多娇俏,还眨着眼问:“脸都臭成这样了,若是无人招惹你,你生气做什么?”
“不生气。”
宋钰顺着伤疤抹药,轻垂的眼眸几次往其他地方扫,脑子里冷不防就冒出将眼前之人用铁链锁起来的念头。他厌恶傅长言眼里总是有旁人,更厌恶旁人看着他,他心里想的,是将他和那百俊生一般锁在灵言山,除了他,谁都觊觎不了。
“你这样还不生气?”
满脸都写着“老子不爽”还道不生气,啧啧,宋钰口是心非的毛病真是没得救。
“不生气!”
宋钰将白纱布缠好,嘴里蹦出的字眼隐隐加重了语调。
“行行行,不生气便不生气。”傅长言哪晓得他又哪根筋出错了,生气就生气,反正不是他惹的。
夜色已深,明日还要去见翩然,待上完药,傅长言便躺下想休息。然许是方才上药被弄疼了,他现下没什么睡意,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扭头去看宋钰。
屋里头只点了一盏蜡烛,微弱的烛光旁,身形欣长的男子坐着,手里头拿着针线在缝衣服。傅长言静静看着,就觉得那十根手指头又细又长骨节分明,穿针引线煞是好看,而手的主人一袭白衣如梦似幻,真真是仙人下凡。
“不许看。”
仙人倏地闷声,同时将身子侧过去背对着床。
“你没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左右睡不着,傅长言便披着被子下床,赤着脚蹿到宋钰面前去,露着个脑袋对他嬉皮笑脸。
“……”
宋钰手里的针线停下,微微抬眼看他。
“你在缝什么?”
傅长言怕他抬头辛苦,便将被褥整一整,末了一屁股往地上坐。
“穿鞋。”
宋钰下意识往后移了移,傅长言靠得近了,他怕手里的针线不小心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