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碰她。”突然身边的人提高了音量,扔下手中端着的药材便瞬身而动。
游澄手忙脚乱地接住了空中的药材托盘,整个人呆愣地看了过去,原来是肆瞳正俯身在一张床前,她面色冰冷地一手按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茨言神情慌乱地出现在肆瞳身后,见肆瞳只是伸手去探床上之人的脉搏后她才松了口气,将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下来。
“怎么,你就这么怕我杀了她?”肆瞳抬起按在那人手腕处的指尖,回头对着茨言摇了摇头道:“现在她这个样子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
茨言沉默不语,她绕过肆瞳坐在了床边,伸手为床上躺着的人理了理额上的碎发,目光平静。
游澄好奇地往前走了两步,探头去看了眼床上的人,这一看不要紧,惊愕的她不禁失声大叫道:“她,她居然……!”
自从年少时目睹过殷堇漪的手段后,她就对这个女人很是印象深刻,虽然早就听闻了魔教教主殷堇漪,已于千剑锋上被江湖正道人士合力击杀,但当故事中的本人出现在这里时,游澄的脸色还是变了又变。
床榻上的女人脸色红润墨发披散,原本凌厉张扬的眉眼自然合着,湿润的红唇微启,面容放松神态柔和,整个人沉浸在熟睡的状态。
难以相信这人便是魔教教主殷堇漪,那个曾经在天朝江湖之中叱咤风云的女魔头。
茨言忍不住冷冷扫了一眼游澄,游澄马上单手捂嘴了嘴巴,该死!她好像又说错话了。
“现在还真是分不清你是欠她,还是她欠你了。”肆瞳伸了个懒腰转身欲走,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茨言认真道:“你真的想要守着她一辈子?”
“我既然承诺过她,便不会失信。”茨言头也没抬,只是伸手拉住被子,重新给床上的人掖好了被角。
“我不会笑你的。”肆瞳嘴角微扬向侧室走去,临出门还道了声:“如果想让我早点走,那就早点把那个麻烦解决了,这样以后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
“多谢。”茨言微微点头,眼中浮现出了一抹释然,唯有游澄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过了许久后才弱弱地开口询问道:“茨姑娘,今夜我该去哪儿住……”
“我倒是疏忽了,跟我来吧。”茨言起身,游澄急忙端着药材跟了上去。
……
且说另一边,商迟与阮黛冰在边境的冰天雪地中向北前行,她们选择穿过面前这座险山,这样可以直接到达北关山附近,能省却很多时间。
可这处险地的积雪也属实深厚,刚踩上去一脚便能没入至大腿内侧,所幸两人内力足够持久,才能够一直踩在脆弱的雪面上行走。
“商迟,喂!?你听见了吗??”
耳边寒风夹杂阮黛冰的声音,商迟疑惑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白茫茫的一片,原本就有隐疾的双眼此刻更是刺痛难耐。
她站在原地,忍不住伸手按着眼睛的位置许久未动。
已经领先许多的阮黛冰不免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见这人半天没有动作便又喊了一声。
“商迟!?你怎么了。”
商迟茫然地抬头望了过去,垂下微凉的手后回应道:“我没事,这就来了。”
阮黛冰心生疑惑,但见商迟几步跟了上来便没有在作多想,她呼出一口雪白的雾气,忍不住抬头看向繁星点点的夜空。
这么久没有给姐姐传信,也不知她现在处境如何,自己现在因着牵心花的缘故,被迫只能追着商迟北上,若是姐姐有危险的话该怎么办?
越是远离京城,阮黛冰的心情越是变得沉重,难不成真的要她恬不知耻的开口让商迟想办法给她解毒?
想起那个狐媚女人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笑容,阮黛冰就觉得自己像是被这人推进了早已准备好的陷阱。
但花是她自己手欠去摸的,怎么也怪不到别人头上,可她一想起那人嘴角上扬起的弧度,还是忍不住气的胸口气结。
“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心里想着,嘴却不小心念叨了出来,此话一出阮黛冰把自己吓了一跳,然后她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商迟,见她好像没有听见方才的话后才松了口气。
“嗷呜~~”
狼嚎声时远时近,阮黛冰警觉的抬头向远处望去,黑夜中有点点绿芒在左右晃动。
“前面有狼群,我们好像又被盯上了。”阮黛冰警觉的拔出腰间横刀,这荒山野岭一路走来,她们遇到的饥饿野兽数不胜数。
“没那么简单。”商迟侧耳听了片刻也跟着抽出黑剑向前,走到阮黛冰的身侧后她才继续道:“不止有狼,还有人在。”
“有人?”
阮黛冰闻言不免有些诧异,这荒郊野岭的除了野兽,怎么会有人在这儿?
“嘘~,它们来了。”
商迟提剑在身侧,话音刚落突然冷光四起,凌厉的箭矢破空声夹杂着狼嚎一起扑面而来。
“真是怪了,怎么会有人埋伏在这儿?”阮黛冰咬牙挥刀披落箭矢,一转头便有只雪狼呲牙扑咬上来。
横刀飞快斩下,雪狼哀嚎着倒在地上,血色染红了雪面,狼身馅进其中。
商迟出手快的让人看不清招式,眨眼之间便有五六只狼倒下,她没有一丝停顿,低身向着箭矢破空射出的源头飞快前进。
有数十名身穿白色裘皮的弓手隐藏在雪地里,他们见商迟身手了得,当即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想要赶快逃走!
“有天朝人!难道大王被人骗了?”游国的士兵不解的咬紧了牙关,明明说好这里是北关山最为容易突入的地方,怎么会突然有如此高手出现在这里!
“快撤!”领头的游国人吹响了哨子,商迟侧头一挑眉毛,手中黑剑直接飞出穿透了那人的胸口。
阮黛冰解决掉余下的几只狼,还不等她动手去追那些逃走的人,便见黑芒闪过,数枚人头尽被斩落在雪地上。
“区区小事,还用不上阮姑娘动手。”商迟说着俯身抓起尸体上的裘皮,轻轻擦拭干净了黑剑重新入了剑鞘。
阮黛冰闻言心中微暖,不知怎么想起了数年前这人信誓旦旦对自己说过的话。
她笑着开口想要打趣眼前的人,可当对上商迟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后,阮黛冰不禁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声音颤抖地道:“商迟……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