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燎步到窗边,他见窗外一片连绵的远山,轮廓沧桑,敦实矗立,覆着皑皑白雪。那边的山上,有许多的漠北子民,为了戍守边关、修建长城,燃烧着自己的岁月。
移开视线,燕燎淡淡道:“城若阻我,我便拆了那城,官若拦我,我便宰了那官,哪儿那么多废话。”
王远望着燕燎挺拔的后背,一阵无语:“……”
看来世子意已决,若想阻止世子,还得另想他法。
——
燕燎回到寝宫,殿前一眼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徐少浊。
徐少浊见燕燎回来,迎上一步拱手行礼:“世子交代的事情末将都已传达,还请世子保重贵体,进殿沐浴更衣。”
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沐什么浴、更什么衣?燕燎道:“我要出城。”
“出城?现在吗?”徐少浊一愣,不知道世子现在出城所为何事。
燕燎解释说:“我要把吴亥抓回来,问清楚咸安城内的情况。”
关于父王的死因,燕燎得问清楚,看看是否是和上辈子一样;还有他派去的人和信鸽生死不知,吴亥却能全身而退,这其中缘由,他也得问清楚。
徐少浊几次张嘴,都是欲言又止。
燕燎瞥了徐少浊一眼,“你想说什么?”
徐少浊低头拱手:“末将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
“哪里奇怪?”
徐少浊抓抓头:“这个…我就是觉得吴亥公子既然回来,必然是从东阳关过来的,那为何到现在东阳关也没有消息来报这件事呢?”
燕燎想了想,眉目一凛:“你说的对。看来东阳关那边,燕羽正有要紧事。”
若是东阳关遇到更重要的事,定是和纳玛族有关,燕燎心说自己推断的没错,纳玛族怕是已经有了动作。
燕燎进殿换了身干净衣服,再出来时牵着一匹眼冒绿光、通体雪白的健硕白狼。
徐少浊见世子牵了白狼,眼睛瞪得老大:“世子?”
燕燎拍拍白狼昂起的脑袋,说:“我带着有害找到吴亥那家伙就回来。”
名叫“有害”的白狼温顺蹭着燕燎的手心,这使得一旁徐少浊忽然落寞:“世子不带上末将吗?”
燕燎睨他:“带你你能闻着吴亥的味儿?”
徐少浊还想争取一下:“可是世子你一个人出城,搞不好会…”
燕燎一抬手,止住了徐少浊未说完的话。
“你亲自调查王监管纵火一事,本世子很快就回来。”
徐少浊扁扁嘴,凑到燕燎身边摸了摸白狼的脑袋。
凶悍的白狼,下手手感却极好,徐少浊没忍住又揉了揉,撇嘴交付道:“有害,你可千万务必一定必须把世子给带回来!”
白狼眼神凶狠,龇牙盯着徐少浊,喉咙里发出两声不悦的呼噜,徐少浊赶紧住了揩油的手。
——
燕燎哪想到让吴亥滚,吴亥真就这么麻溜的滚了,连莫须有的解药也不要了。
吴亥这么一滚,路上万一要是碰到纳玛族的伏兵,不小心死了,谁知道这笔账会不会算到他头上,他会不会遭到什么反噬。
还有这天寒地冻的天,吴亥从咸安一路疾驰回到王城,虽说让他滚,又不是没给他干净的大氅,为什么不带着回宫沐浴净个身再滚?是想冻出风寒来给谁看吗!
燕燎心中有气,策马跟着有害奔驰在小道上。
雪深,小道难走,燕燎的马是最上品的良驹赤兔,还能禁得起折腾,只是这么一路驱驰,竟然快要追到了东阳关。
燕燎心中肃然,吴亥的武功是他一手看大的,却比他预料中的好上不少,看来这小子平日里没少隐藏。
又想到上辈子见到的吴亥,是那样一幅病恹恹半死不活的模样,拉出个长弓都像快要了他半条命,这辈子却被自己锻炼到能够风雪兼程连奔数日、还可以继续一路滚蛋到滚出了东阳关。燕燎心中有些复杂。
更复杂的是,怎么父王遇害后让吴亥滚,他就毫无留恋的滚了?在漠北待了十年,比在他故乡姑苏待得还久,他对漠北难道就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感情么。
燕燎追到了东阳关,关口戍关的小兵茫茫然按照指令,将城门拉开了又关上。
望着世子打马的英挺背影,小兵念叨:“这是怎么一回事?吴亥公子来回的进关出关,世子也跟着出关,还牵着一匹恶狼,这快过年的,玩什么呢?狩猎?狩公子?”
另一小兵笑骂他说:“你们这些新兵就是没见识,我们跟着将军,也不是头一回见到世子这么撵着吴亥公子玩了。”
末了头一扭,不屑道:“嗨呀,什么公子啊,那就是个质子,屁都不算。姑苏王那么多儿子,他一个贱婢生的庶子,来漠北十年了,看有人在乎过他吗?”
“你跟我说这个,我哪儿能知道啊……”
“不说这个,这个没意思。话说你刚刚看到他那张脸了吗?”
小兵迷惑:“呃…没怎么看…怎么了吗?”
对面的露出一脸淫相:“可真他娘的美啊!一个男人,能长成这个样子,别说是世子喜欢逗着他玩儿,是个男人都想把他…”
小兵猛地推了他一把:“……你还是别再继续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