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意帮谁就帮谁,学生仔,你要搞事嘛?”男人嗤笑一声,不再理会,抽了最后一口烟,抬手一弹,烟蒂下一秒在于辉脚边炸开火星。
于辉下意识反应一跳脚,憋红了脸。而一旁的刘培明放的屁更响亮了。
“好歹帮你解围,进来捧个场。”这一回男人冲黎雪英扬了扬下巴,转身回屋。
后门的种种气味和摆设昭明这是一家茶餐厅。
黎雪英眯着眼,他看不清男人的脸,却能感觉到男人嚣张挑衅的笑。犹豫片刻,他还真绕过房子往前门走去。
刘培明还要追,被于辉掐住胳膊。
“你这就放过他?”刘培明跳脚。
“别搞事。输掉面子不够,要输掉里子才甘心?”于辉到底是比刘培明要懂点,“他看起来有些本事,你现在跟住冯庆,行差踏错要自有分晓。”
那一边黎雪英进了茶餐厅落了座,等了半天不见刚才的男人,点了份鱼塘粉面静静等。
不到一刻钟,鱼塘粉面上桌,还有一杯鸳鸯奶茶,来人坐在他对面,身上还穿着后厨的灶衣。
这回黎雪英看得清他的样貌。
眉锋犀利,颌骨硬朗,偏偏眼尾下垂,予人温柔的假象。盯着你瞧,周身是着乖张躁动的气息,绝非善类。
“多谢你。”黎雪英道过谢,见男人不答,就低头掰开筷子吃粉。
吃两口还抬头看一眼,对面的人还是撑着桌,下巴微微抬起。
男人静静看黎雪英吃粉,只觉得这人当真是粉雕玉砌,赏心悦目。
“家里是当官的?”眼看黎雪英吃完了,男人开口。
黎雪英不喜欢他这样的口吻,抓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我帮你一次,你也帮我一次如何?”男人发话。
黎雪英这才望向他,心中却微冷。他诚心道谢,不想对方是因为他的身份不同,另有所图。
“于辉阿爸来头大过我。”黎雪英说道。
“于辉是哪个?”
“刚才你打的那个。”
“杂碎。”男人轻笑着,眼中的不屑流露,黎雪英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你当我因为这个帮你?”男人再开口,眼中笑意已经没有,“六文三,慢走不送。”
黎雪英快步从茶餐厅中走出,一口气走到街口,才停下来才做一次深呼吸。再回头看那家茶餐厅,胸腔中仿佛有这么堵着,不顺气。
在原地踟蹰片刻,后知后觉地撑开遮阳伞,离开。
黎雪英走后,辛默收了他的碗筷,到后厨阳台上缓缓抽一根烟。眯着眼,后巷中徐徐有风吹来,很是惬意。
“默哥,默哥!”有人在门前叫他。
原是送餐的刘方方回来,边夹着钱袋边往辛默这边走:“我已帮你问过宋先生,只是你要寻的范围太广,如果有具体的姓名特征,也许还能帮问一问。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
辛默摆摆手:“看来又是无用功。”
“也不一定,你帮过宋先生的忙,多提供些信息,他一定尽心帮你打听。”刘方方搬来一只马凳,在辛默身旁坐下。
世上人来人往,你我并无交集,总说尽心为你为他,实则真真挂心的能有几个?这两年辛默找了不少人打听,可都没有消息。
他找不到那个人,也不知晓那人的姓名,只依稀记得他是官家人。
大海捞针。
今天的工已结束,辛默脱掉灶服要离开,却被刘方方扯住。
“我不过听说冯庆今晚在埠头快活,好大排场,很是有些公子千金,说不定到那里打听消息更灵通。”
辛默回想了一下,冯庆今晚的局,不就是下午于辉和刘培明,扯着那个“靓仔”非要去的局。想到此他就满心窝火,眼神凶狠起来,往地上狠狠啐一口:“冯庆个死仆街。埠头那么肥的油水,这一阵又跑来九龙塘做什么?”
“人心不足蛇吞象,警务司迟早盯上他!默哥,不如你考警务司试试看,半年前还招聘一次。冯庆走旧路行不通了,咱们也不能总提着一把西瓜刀跟人拼。再几年回归,从上到下清洗一遍,做大佬的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警务司那点油水值得卖命?”辛默说道,“真要搞冯庆就去O记哇,你猜我契爷棺材板按不按得住?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谁去当短命种?”
刘方方哼唧着不再说话,捧着一牙烙饼坐在小马扎上,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不过说回来,今晚冯庆唱K,咱们去看看,他这各路神仙的排场有多大。”辛默抬眼,有光在眸底一跳,稍纵即逝。
黎雪英这边已经到家。家中空荡荡的,不同以往。
冰箱上贴着一张便签:细佬,今晚埠头有事,不必等我吃饭。别告诉阿爸,他出门行任务。
“家姐……”黎雪英蹙眉看了便签好一会儿,紧紧揉了。
姐姐平日最怕夜行,晚上听阿爸的话几乎不出门。唯一几次也是因为朋友有忙要帮。
九龙埠头。黎雪英耳边响起下午于辉和刘培明对他说的话。
埠头离九龙塘有些距离,冯庆今晚在夜总会设宴,乱七八糟的人纷纷到场。家姐夜晚出门必有缘由,这他已猜到,就怕这缘由是出在冯庆的夜总会里。
家姐究竟是为什么事去九龙埠头尚不可知,Call机打了没人接,万一,若万一真是跟冯庆的场子有关系,迟恐生变。
不能通知阿爸,在行任务。
黎雪英越想越心惊,又将手中的便签看一遍,飞快地回屋放书包换衣服,锁门冲出公寓。
与此同时,另一条街上的辛默换上一件黑色套头衣,袖口下刺青若隐若现。他在抽屉中取出一把折叠的拆骨刀藏在裤兜里。